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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认亲

      昆仑有冰崖,冰崖有玉树。
    昆仑有个玉隐峰,最接近世俗也最出尘。
    玉隐峰上有个战神殿,战神殿中供奉着九天玄女的神像。
    当初的谪仙派就是看中这里曾为九天玄女娘娘的道场,才将门派祖庭建在玉隐峰。
    三百年末法,谪仙剑派远离世俗,最近的百年更鲜少有人入世。
    直到,南宫世家在岳湘开夺宝大会,将凤凰翎公布于世。才引得骄傲的谪仙派入世争夺机缘。
    最终,谪仙派如愿以偿的竞拍到了凤凰翎,并将传说中背负着元凤血脉的张清濯带上了玉隐峰。
    从此天下玄门都知道。凤在西昆仑。
    张清濯也从凡女变成了元凤后裔,玄女传人。
    谪仙派上下为之欢喜,以为必将神眷在握,他日必当剑动九天。
    然而,随着龙凤大劫的传说重现,谪仙派并没有因为凤栖昆仑声威大涨。反而因为张清濯与道门撕裂。
    矛盾早在夺宝大会就已经埋下了祸根,神仙墓中韩宗布对张清濯动了杀机,正式结仇。
    虽然结仇,但终究同是道门一份子,溯出同源,再加上谪仙派不与世俗来往,倒也各自相安无事。
    直到昆仑墟出世的消息传出,道门大举进昆仑。
    在阳神韩宗布的暗中影响下,将谪仙派正式从道藏除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加上龙凤大劫的不断渲染,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最终爆发了震惊天下玄门的玉隐峰之战。
    玉隐峰之战前夕,真龙后裔秦玦以帝乙归妹成卦,男嫁张清濯缔结天地人三婚。
    龙凤大婚,秦玦化新娘煞为杀机,一剑埋葬茅山宗十万道兵。
    此战过后,谪仙派成为道门公敌。
    后来儒道拜山,给了谪仙派一个选择。如果谪仙派选择加入儒道阵营,儒道愿意提供庇护。
    可惜,掌教羽少阳自断生门,坚持选择站在了龙凤阵营。
    失去了儒道的庇护,谪仙派再想入世半步都已不可能,而这时候整个谪仙派弟子加起来也不足百人。
    声威实力,全部跌倒建派以来的最低谷。
    不容于世的谪仙派就这么被暂时的孤立起来,与人间音讯断绝,前途一片晦暗。
    因为一旦昆仑墟出世。道门谪仙重新回归人间,必将重新清算龙凤大劫的因果,届时谪仙派或将遭遇灭顶之灾。
    水火琉璃界开启,死神与宋珏先后应劫。秦玦因着二人迟迟不归,前往查探再陷其中。
    从此谪仙派便只剩下张清濯一人坐镇玉隐峰,终日守望……
    最终等来的只有昆仑墟已经出世的消息,死神没有再回来,宋珏也不知所踪。
    至于张清濯最关心的人,更是一点消息也无。
    道门不谈水火琉璃界发生的事。儒道也只字不提。
    谪仙剑派本就被天下玄门孤立,便是想去人间打探消息也不得而知。
    是以,张清濯所能做的只有满怀希望的等下去。
    从此冰崖上多了一个凝望的身影,一袭红色霓裳独立风雪中。
    等待是一种煎熬,但张清濯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从容。
    等待的时候也不忘修行,冰崖剑舞。伴着雪莲花落,玉树摇曳生风。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张清濯不急但谪仙派其它人却是一个比一个着急。
    最急的是掌教羽少阳。
    慕容灵筠,李玄武,陈铎,瑶姬……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牵挂。
    他们也曾去找寻,可是水火琉璃界已经破灭成虚境,不得其门而入,何况即使他们去了也不会有任何发现。
    昆仑墟出世。人间安静如昔。
    安静的犹如一潭死水,而谪仙派仿佛已经被人间遗忘。
    越是安静越是令人不安,谁也不知道安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石破天惊。
    这天。张清濯依旧在冰崖上练剑。
    清绝的离火剑气,心念一转,便能隔空斩碎百丈外的一片雪花。
    剑气精准而绝妙。蕴含着最极致的杀机。
    谪仙派弟子只能看见她美到令人窒息的剑舞,却不知她杀机同样令人窒息。
    慕容灵筠常来冰崖同她说话,起初也没有感到异常,直到有天她俯身去看一朵冰莲,方才察觉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真相。
    这地上的积雪,没有一片是完整的。
    每一片雪花都剑意斩破,剑痕交错,触目惊心。
    慕容灵筠震惊于张清濯的剑道精进,更震惊于张清濯恐怖的杀机。
    这要起了多少杀心,才能将这漫天白雪悉数斩碎?
    如果她斩的不是雪,而是用来杀人,这要杀多少人才能平息心中的离恨?
    也是在这一刻。慕容灵筠晓得了张清濯的心。
    她看似平静的等待,只不过是将满腔绝望化为杀机斩进了白雪中。
    慕容灵筠还记得她们那天的对话。
    “水火琉璃界破碎为虚境我们进不去,但是你一定可以,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他?”慕容灵筠问道。
    “他会回来,我又何必去找。”张清濯平静的说道。
    望着张清濯平静如昔的脸,在看着这漫天白雪为剑意所破。
    慕容灵筠再也无法压抑冲动的情绪。脱口问道:“你不去找他,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慕容灵筠就开始后悔。
    但是,张清濯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淡定。
    “是啊,我很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他是我夫,夫妻同德,我若是连他的死都感知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正是这场对话,令慕容灵筠红着眼睛下了山。
    从此再也没有上过冰崖。
    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张清濯一眼。
    只有她知道,张清濯的剑舞有多美,就有多伤。
    只不过伤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今天,慕容灵筠再次来到了冰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不得不来。
    有人来昆仑拜山,点名要见张清濯。
    谪仙派的剑阵在这人面前形同虚设,谪仙长老在这人面前甚至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张师弟,有人要见你。”慕容灵筠说道。
    “我不想见客。”
    “我知道你不想见客,但是这人你非见不可。”
    “什么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
    “从哪里来?”
    “黄河,九星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