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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姜犹疑再三,眼看赵媞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终于一跺脚道:“不知是谁在玩花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去!”
说罢掉头走得飞快,边走边捏住鼻子,心想有诈有诈!这凤来镇看起来干干净净,街上并无游魂闲逛,难不成暗地里还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异香活人陈百安闻不到,死鬼赵媞也没感觉,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才刚来这世上几天啊,要不要这么凶残!陈姜险些把自己给捏背过气去,一溜烟地跑到巧姐绣坊,二话不说就将花样子一递。
巧姐接过一摞草纸也是别扭,可等她翻完图,脸上的笑容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
“哎呀,姜儿妹妹这花样儿新鲜哪,不错不错,还有么?”
自从上次陈姜称呼她掌柜姐姐后,三十多的巧掌柜就自动忽略了年纪,管十一岁的陈姜叫起妹妹来。
“有……有了会给你送来的,先结钱吧。”陈姜一放下捏鼻子的手就闻见那蚀骨挠心的气味,赶紧又死死捂住。
巧掌柜疑惑她这模样,左右闻了闻:“姜儿妹妹这是咋了?闻见啥味儿了瞧把你憋的。”
陈百安憨憨地道:“我妹妹说闻见臭味了,我啥也没闻到。”
巧掌柜瞥她一眼,不高兴道:“哪有臭味?我这铺子里只有香味。”
陈姜摆摆手:“不是,我早上吃多了难受,掌柜姐姐结钱吧,我去抓点消食的药。”
巧掌柜这才多云转晴,结了半贯钱交予陈百安,翻着花样越看越高兴,临着兄妹二人告辞还紧声嘱咐:“绢花帕子荷包你家只管做,我这儿全收。有新花样第一个给姐姐送来啊!”
陈姜出门就自言自语:“我去不了了,镇上有古怪,我今儿啥事都不能办了,回家洗个澡找两团布把鼻孔堵上,想想办法明日再说吧。”
陈百安不明白:“你本来打算去哪儿?”
赵媞才在铺子里恢复了点力气,立刻又受到打击,委屈道:“尊主,您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小女子病入膏肓,多拖一日怕是真的要咽气了。”
陈姜一手堵着鼻孔一手指指自己的模样,白了她一眼。
赵媞忙殷切道:“小女子所赁院房物事一应俱全,亦有婢女可用,不论尊主想要沐浴更衣,或封塞嗅感,均可。”
陈姜打发陈百安去对面的摊子买一斤最便宜的点心,转脸问赵媞:“昨晚你没说,你那个姓袁的表哥知道我吗?”
赵媞很聪慧,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国师当年嘱我不可泄漏尊主之事,是以袁熙只知我来此地等一位神医。尊主以与我有约之名上门,袁熙得我吩咐不会阻拦,待我醒来,必重酬尊主。”
“你看我这小身板哪点像神医?”陈姜堵着鼻子用嘴呼吸,听起来就是长长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啊,真误解神棍的意思了,得偿的不是那种所愿你明白吗?总之别抱太大希望,我还是那句话,死人,我救不回。”
其实陈姜还有句话没说,她又不是学医的,病人她也不会救啊。不过说不说都没关系,赵媞应该已经死透了。
“我没有死。”赵媞也很执拗。
陈姜想不管怎样也是要把她送走的,速战速决当然最好。给别人做心理疏导虽然不是她的强项,但比起影子那小妞压根不知愿望是什么来说,顺利铺开了送这个绿祖宗的下地府之路,已然可喜可贺。
希望那位前朝余孽袁公子懂事一些吧。
穿着补丁衣,拎着甜面糕,领着亲哥哥,堵着鼻子孔,陈姜就这样在赵媞的指引下来到春光巷西面倒数第二家的宅子门口。
双扇黑漆大门上嵌铜狮门扣,门口清扫得非常干净,青石院墙比隔壁高出一截,从外观目测这是个不小的宅院。
陈姜一面上前叩门,一面腹诽,逃犯也不知收敛,两个外乡生面孔敢租这么好的房子,生怕招不来邻居眼睛似的。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一扇门开了条小缝,清瘦的女子露了半张脸,目光带着询问。
陈姜放下手指,微笑道:“阿桃是么?我找林公子,我是应你家小姐相邀,来给她治病的。”
对方一口喊出名字,婢女阿桃神色大变,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门外两人一番,把门一关,嚓嚓跑走了。
陈百安惶恐不安,他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妹妹在做些什么,莫名其妙来到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门口,张嘴就说给人治病。他接受妹妹见过阎王爷的说法,可阎王爷没让她胡来吧?
“哎呀不行!”陈姜气呼呼地又堵了鼻孔,“这味儿弄得我心难安哪,不知谁在搞鬼。”
赵媞贴心道:“尊主不必忧心,袁熙武艺高强,若尊主遇棘手之事,大可让他助您一臂之力。”
陈姜哼哼两声,心说前提就是救活你,救不活你肯让他帮忙才怪。
等了一阵,那婢女阿桃再次开门,没有说话,而是态度谦恭地抬起手,示意陈姜跟着她走。
陈百安在后头急切地拉她衣襟,被陈姜拍掉,还收获警告眼神一枚。没有办法,他只好战战兢兢跟着妹妹踏入这所陌生宅子。
绕过影壁,偌大庭院静悄悄空落落,青砖铺地,四方格局,多摆奇石,少植花木。正房两侧有廊,连着厢间呈回字形,白墙黑瓦,清雅素净。
院子是一进的,只是比寻常宅子宽敞许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