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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自己,他就开始夸陈姜,说她有惊世之才,是不世出的奇人,是天师界的奇葩......
最夸张的,是他说上回陈姜走后,他反复思虑觉得一万两给少了,陈姜救了他夫人一命,就是奉上全部家财,也难表其谢意。待彭家事毕,他还有重礼相送。
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能让陈姜更快感受到他的信任和真挚,坏处则是让本来就不是小孩子的陈姜发现,他在套路自己,想进一步拉近关系,将她圈为己用。
用她做什么呢?陈姜想不通,只要钱到位,有邪祟她自然能去收,可郭纯嘉青云路上的上峰们总不会个个遇鬼,个个撞邪吧,难不成让她装神弄鬼?
快到瑜州时,陈姜打断他滔滔不绝的推心置腹,隐晦道:“郭大人,在钱和名之间,我选名,任何有损神棍门威名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郭纯嘉小眼睛精光一闪,想拍陈姜肩膀又觉不妥收回手,口气中七分兴奋三分感动:“在下也认为以陈天师之才,在青州埋没了,神棍门的大名应传遍天下。”
陈姜:......郭纯嘉也有阴谋!
瑜州府境位列三州之首,府城也比另两州更大,这里不仅有抚台衙门,还有总督府,三州一道的军政要员皆汇聚于此。
彭府坐落于城南,马车将人拉到门口,郭纯嘉下去递帖子,陈姜按老规矩让师焱先一步进去查探。她打定主意,若无邪祟,今天这车就不下了,进去晃一圈赚点辛苦费,还不够丢人的呢!
师焱的速度比门房回话快很多,他朝陈姜轻轻点了点头,陈姜暗叹,老郭运气不错,还真被他赌对了。
郭纯嘉和彭府一个仆从来请陈姜下车的时候,想偷偷交待她两句保持高人风范,哪知陈姜已经拿起了架势,面无表情鼻孔朝天地哼道:“带路。”
郭纯嘉暗道,没白掏心肺,这小天师真是个见过世面的有用之材。
从二品大员的府邸规制又不是同知府可比了,一重园子一重门,进深不知几许,行走可见假山流水曲折游廊,园中草木繁盛桃蕊芬芳,间间屋舍掩映在绿树之后。路上遇到的下人个个垂着头半蹲在路边,待客人离去才会起身,规矩相当严正。
郭纯嘉在半路与她分开,拜见彭大人去了,仆从将她引至一处偏厅,抚台夫人就在这里等着她。
仆从通报,再出来请人,陈姜独自一人进了厅中。眼前一片花团锦簇,七八个身着不同颜色衣裙的女子分站在偏厅两边,正对着她的地方还有四位,围着一把交椅上端坐的中年女子。
女子装扮华丽,一头宝钿花钗,一身烟霞罗缎,神情柔和,眉间含愁,长得很符合陈姜想象中的贵妇人模样。
三只鬼跟着她进去,影子刚才进府就震撼了一回,此时眼睛都不够用了,飘到每一个年轻女子身前研究人家的穿戴,不时发出羡慕地惊叹。
陈姜正欲施礼,贵妇人身边一个女子走上前来,在她脚尖前放了一块团垫。陈姜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要自己跪?
赵媞冷笑:“没有我父皇的恩典,郑家不过就是个卖针头线脑的商户,当了几年官夫人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陈姜装作未见,双手叠腹微微福身:“神棍门陈姜,见过夫人。”然后站直,仍面无表情直视贵妇。
那年轻女子眉梢一挑:“这位......”
“兰书,退下。”贵妇人发声,声音有点沙哑。
“是。”
女子退回交椅旁,贵妇朝陈姜勉强一笑:“姑娘就是青州府郭同知荐来的神医?今年多大了?”
“我不是神医,是天师。”
“天师?”贵妇一愣,“你...不是郭大人带来给我儿治病的吗?”
所以说,自荐上门的就是啰嗦,每一次都要遭遇质疑,收鬼一分钟,自证三小时。陈姜愿意为了多赚钱演演欲擒故纵的戏码,但不愿意总是浪费时间自证,太跌她神棍门的份。
她冷淡地开口:“我是来救贵府公子的,但我不会治病,只会驱邪除祟。”
那贵妇往前倾身:“你是什么意思?”
“方才我一进贵府,便觉邪气冲天,方位是在东南角,不知贵府公子是否居住在那处?”
四周响起低低抽气的声音,那一群婢女模样的女子都面现讶异。贵妇人却面露薄怒:“你说我儿无病,是有邪祟作怪?简直......”
“一派胡言是吗?”陈姜打断她,掏掏耳朵无一丝尊敬姿态,漫不经意地道:“听都听腻了,我说我能救,夫人信,我就去救,不信,我就告辞。还有很多事做,我并无太多时间在贵府耽搁。”
“放肆!”那个叫兰书的婢女呵斥她,“你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你在同谁说话?”
可能因为赵媞在旁边一直贬损贵妇,陈姜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影响,张口就道:“不就是抚台大人的夫人吗?怎么,还想要我跪着回话?本天师见了比你身份高百倍的人都不用跪,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同谁说话?”
兰书一凛,抚台夫人倏地站起身:“你,竟敢对我无礼!”
赵媞大喝一声:“骂得好!郑家女一身铜臭还惯会装模作样的!以前在京中,世家妇都不愿搭理她们。”
陈姜叹息,谁在赵媞眼里都是贱民,哪能听她忽悠!怎么说都是从二品大员的夫人,也不能太嚣张了。
她缓和语气,嘴角提了提:“彭夫人,咱们到底是在这儿掰扯有礼无礼身份高低呢?还是去救令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