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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没动静,窗下却传来了彭夫人慌张的声音:“陈姑娘陈天师,出了什么事?”
陈姜没好气:“没事,别进来,进来你儿子就活不成了!”
“啊!”窗下一声尖呼,接着婢女狂喊夫人的声音乱成一团,想必是被吓晕了。
陈姜可不管她晕不晕,气咻咻地瞪着床上那说话不讨喜的家伙。
“彭公子”沉默半晌,微叹:“我非此意,你为女子,乃矜贵之身......”
陈姜泄了半口气,还是不甚高兴:“我知道了,男女有别,以后会注意的!不过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想让我靠近他,还是不想让我靠近你?”
“他。”
心情好了一点点,陈姜撅起嘴:“你呢?我能不能靠近?”
“能。”
唇角拉起弧度,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多云转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嘴里却还嘀咕道:“哼,让碰也碰不到啊,说了白说。”
“彭公子”见她笑了,便又闭起眼睛,大约半刻后,流星飞出,落地重化人形。
陈姜打量着身姿依旧优雅的的师焱,他一介鬼身,看不出脸色有什么不妥。
“再造阳气很费劲吧?上回张璟你都没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回冥府休息一下充充电?”
“何为充充电?”
“就是加油。”
“哦,无事。”
陈姜觉得自己真要多做做冥想,沉淀心绪,控制一下脾气了。说好了要做师焱的无脑吹,可实际上都是师焱在事事顺着她,一旦发表些个人意见,她就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炸。太敏感多疑了,这可算不得有魅力。
彭公子脸上的死灰之色潮水一般缓缓退去,胸口起伏渐渐增强,鼻息越来越清晰,眼皮下的眼球转动起来。在他清醒前一刻,陈姜飞快地从他脖侧将血玉拿了出来。
眼睛一睁开,彭世庭像个傻子一样呆滞望着床帐,好久之后才转过头看了看陈姜:“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彭世庭疲惫地打了个呵欠,又道:“饭食还是端进来用吧,大奶奶那边去说一声,我今儿不过去了。”
陈姜噗嗤笑出了声:“彭公子,你说什么呢?”
听到这不同寻常的称呼,彭世庭终于清醒了点,“你,你不是我房里的婢子,哪屋的?”
陈姜翻了个白眼,手臂一抬,指间夹着红绳,血玉落下:“这玩意儿,是谁给你的?”
彭世庭瞳孔地震,一把摸上自己的脖子,摸了两下恐慌不已:“你是什么人,还给我!把我的心玉还给我!”
他挣扎着想起身,可阳气是有了,萎缩的肌肉却不可能迅速恢复。于是撑了不到半尺他又颓然倒下,满脸焦怒,眼睛里那种仿佛失去此生挚爱的痛苦一览无遗,放声叫起来:“抓贼!来人哪!抓贼呀!”
中气虽没那么足,但对一个昏迷七个月的人来说,他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已是奇迹。
在从二品抚台府里,陈姜再次受到了高规格接待。午饭在偏厅用了,十六菜两汤,有荤有素,饭后还有水果甜点,彭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媳妇全来作陪。
吃完了饭,彭大人亲自接见陈姜,向她表示感谢,并询问长子病因。
“就是这块玉。”陈姜把玉摊于手心,展示给彭家夫妻以及郭纯嘉看,“此玉被人下了恶咒,得玉者以精血养之,沉迷幻梦。初始梦短可醒,随着玉内蓄精血越多,与其神魂相连,梦越长久,渐渐的人就醒不过来了。精血耗干之日,就是殒命之时。”
彭夫人按着胸口,悸然道:“这玉我见过,庭儿说是他的护身玉,当宝贝一样,不许任何人碰。去年他昏迷之前,就有嗜睡之症,常常整日不出屋子,每每见他一面,总觉他精神不振,我还以为他读书辛苦,给他送了许多补气血的药材。”
彭大人脸色黑沉:“这玉从何而来?”
陈姜道:“我也想知道。彭大人,你方才看到了,令郎视此玉如命,失之如失至宝,抵死不肯说出来历,恐怕,还得你去给个当头棒喝才好。他沉迷幻梦,精血几已耗光,这次我用了神棍门独家秘术替他引阳盈血,好不容易才将他救了回来,若他不能清醒,不愿面对现实,总有一日他还会上这样的当。再来一次,你给再多的钱,我也无能为力了。”
彭大人深吸一口气,屏住半晌慢慢吐了出来,起身朝陈姜拱手深揖:“多谢天师救命之恩。请你暂留府内,本官这就去问问那个逆子!”
他说完一撩袍子,大步流星出门去。彭夫人忙碎步跟上,着急喊着:“老爷,老爷,庭儿刚醒,你不要打他!”
厅中只剩陈姜和郭纯嘉,他又敬佩又兴奋:“正是坚信陈天师神乎其技,在下才决然在彭大人面前引荐你,果不出在下所料,陈天师出手,无有不可,无所不能!”
陈姜哼笑:“郭大人也不必这般吹捧我,你的绩考我寻着机会会跟彭大人说一声的。”
郭纯嘉却忙摆手:“不不不,千万不要提,一提就显得别有用心,在下就是给上峰帮个忙,没别的意思。”
陈姜侧目:“你们官场的人肠子都有一百八十个弯。”
郭纯嘉捋着山羊胡,嘿嘿笑了。
两只没有跟着她除祟的小鬼此时一前一后飘了进来。在抚台府里大开眼界的影子进门就说:“那个叫大奶奶的女人好漂亮,她耳朵上带了两只蝴蝶,一哭,蝴蝶就会扑棱棱飞呀!对了,你猜她为啥哭?因为老头子正把她相公的裤子扒了打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