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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姜心虚地摸摸怀里十万印章和最近赚的几张银票,道:“我倒是不心疼,可这些钱都是冥君大人赚来的呀,你说捐就给他捐出去了,怎么不问问人家高不高兴。”
“大人又不用花钱。”
“不花也是他的钱,你父皇的龙椅能吃吗?不能吃也是他的东西,让他捐了,他愿意?”
赵媞脸色难看了,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戳中了她的痛处,龙椅不能捐,能抢。杨贼抢走了她家的龙椅,她却无能抢走陈姜的钱。
她立马转向师焱,盈盈欲泣:“大人,求您,小女子唯此一愿,请大人成全。”
师焱微笑:“好。”
赵媞挑衅地瞪了陈姜一眼,又感激涕零:“多谢冥君大人鼎力相助,待袁熙成事,必将世代供奉大人牌位,将大人诞辰定为国诞,召天下百姓为您焚香顶烛,永不忘大人恩情。”
陈姜白眼:“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师兄说。”
冥君大人好说话,军饷有了着落,可是钱还得靠陈姜去送。赵媞很识趣,没有再惹她生气,一撵就走,顺便把影子也揪出去了。
她俩走后,陈姜不高兴地嘟囔道:“师兄,赵媞长得好看吗?”
师焱不解:“何意?”
“赵媞号称大周第一美人大楚第一美鬼,你觉得她姿色如何?”
“......不知。”师焱诚实。
陈姜皱眉:“你都分不清好看不好看,那人家在你面前哭一哭捧一捧矫揉造作一番,你就大方地送钱了?”
师焱也微微皱起眉头:“钱已送出,你,何意?”
可能是觉得今日正式踏入“反贼”队伍,转眼百万银两成空,牺牲太大,陈姜始终有些不忿与空虚并存的感觉。加上师焱那么的宽和大气,显得她小气吧啦抠门兮兮的,有心想杠他几句,可一看他脸色,又怂了:“我...我就是说,如果我也哭,想要的东西你也会给我吗?”
“你想要何物?”
陈姜忧伤地耷下眼角:“不敢说,说了你就要生气了。”
不知师焱听懂没听懂,反正他并无任何回应。
转眼进京已近一个月,郭纯嘉要回青州销假,陈姜也决定返家。虽然京中还有许多人家排队递帖邀请她,可是高人行事又怎能受他们影响?老是走东窜西显得没品,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真有心特诚的,就去大槐树村请她吧。
离开之前,陈姜又与袁熙见了一面,替赵媞转达了些废话。其余她飘出去不辞劳苦打探出来的诸如皇宫禁军分布,皇帝起居路线,内外城门换防时间,和守城将领的底细之类,一个字也没提。
成不成都是袁熙的命,她最多敲敲边鼓,提供些场外支持。
赵媞气得不轻,在陈姜答应攒够下一个一百万立刻就给袁熙送来之后才平息怒火。
袁熙告诉了她几个地址,几个人名,若找不到他,把钱交给那些人也是可以的。
陈姜:......捐款通道还不止一条。
这日风和日丽,她收拾行装,赶马备车,正准备出发时,忽然接到内侍传旨,皇帝宣她进宫。
郭纯嘉激动:“天师,你的大运气来了!”
陈姜有不祥预感,她的预感一向很准。皇帝监视了她这么久,显然对她有兴趣,但久久不吭一声,到临走了才来宣人,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连换个衣裳的时间都不给,皇帝随传必须随到,于是陈姜就穿着一套朴素的准备坐长途车的杏黄旧衣裙前去面圣。
随内侍去往皇宫的路上,陈姜猜测了数个可能。皇帝请她去净宫?去算国运?寻长生不老偏方?还是单纯想试试她的本事?
没等猜出个头绪,皇城已近。从某侧进了宫门,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停马下车步行。方石广场硕大阔宽,白玉石栏围着九根盘龙柱伫立场中,百级台阶上威严宫殿耸立。目所能及处,既肃且静,殿门外的几个一动不动的人形小得好似蚂蚁。
内侍示意她垂头行走。陈姜装作未闻,目光冷淡,步伐沉稳,越是去见身份高的人,越得有气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提前释放了“可为人用”的信号?
内侍小声提醒了几次她也不理,只好作罢,把自己的脑袋勾得更低,快步在前领路。
爬上台阶,陈姜额起薄汗,腿脚沉重,强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心速压下去,听着内侍高声传报。
三只鬼都跟在她身边,影子不知是不是受到天家气象影响,说话都不敢大声:“这里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吗?皇帝长啥样?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赵媞冷道:“以前的皇帝每一位都气宇轩昂,相貌堂堂。如今宫里的这个东西,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也配称帝?就是个恶盗罢了。”
殿内宣进,陈姜跨过小腿高的门槛入内,踩着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大块黑石地砖,昂首挺胸,直视数丈开外那五尺高台上的一抹明黄。
内侍制止陈姜再往前行,道:“跪!”
陈姜冲师焱使了个眼色,他便飘去了那明黄之前。陈姜跪下,呼道:“神棍门第八百一十三代传人陈姜,叩见君上,君上万岁,十万岁,百万岁!”
内侍着急:“错啦!”
皇帝在台上噗嗤笑出声来:“起来吧。”
陈姜笑眯眯地站起来了,依然不羁地昂着头,不避讳地看着皇帝。她是天师,隐世门派传人,不谙世事,进宫催得又急,也没人来教过她礼仪啊,言行不拘一格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