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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时候,陈姜家迎来两拨无法拒之门外的客人。
第一拨双人双马,疾驰入村,黑盔铜甲一身骁勇之气,好似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用刀鞘叩开陈家大门,直接道:“陈少监呢,叫她出来给我算算命!”
田娘子道:“我家姑娘闭关了。”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道:“闭关了就把她喊出关,我只有一个时辰空闲,不能在此多加耽搁,快些!”
他嗓门很大,行为粗犷,大刀撞盔甲撞得啪啪响,眼睛一瞪煞气外射。田娘子不敢多言,忙去通报陈姜。
她一听就猜出了来人身份,八成还是老杨那一家子的。不然她又是天师又是官,谁敢这般无礼。
出去见面果不其然,来人自报家门正是杨贼二子,带着一支军队路过青州前往某处剿匪,听说他爹封的司天台少监就住附近,人人都说她天纵奇才,异能加身,一时突发奇想抽空来算个命。
赵媞恨恨在他身周打转:“这莽夫,还是那般讨人厌!”
坐下喝了一杯茶,陈姜一直默不作声,二殿下急躁:“陈少监怎么算命,卜卦还是摇签?”
“殿下要算什么?”
杨二来时就已想好,张口道:“算本王这次剿匪能否顺利。”
“十万两。”
杨二虎目一睁正想骂人,突然想到他爹说过的话,怒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往陈姜面前一扔四散:“没有十万,就这么多!”
陈姜微微一笑把银票收拢:“现在没钱没关系,我先给殿下算,请殿下有了钱再付。算命的钱,可不能赖。”
杨二很不高兴:“废话连篇。”
陈姜双手托在小腹,静静看了他的面相一会儿道:“殿下此行不顺。”
“什么?”杨二一拍桌子站起身:“胡说八道,本王带了六万大军,要剿灭一个小小贼窝易如反掌,你从何判知此行不顺?”
陈姜高深莫测:“如果殿下真这么想,就不会来找我了。从殿下面相观来,印堂发黑,眉头繁杂,瞳仁泛赤,近一两年诸事不顺。”
杨二诧异:“你怎知道?”
陈姜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我是天师。”
“是何缘故致本王诸事不顺?”
“小人作祟。”
“小人是谁?”
“此乃天机,殿下请自查。”陈姜摇摇头:“三年前我为大楚推国运,堪过一次天机,大损元气;一年前又为太子殿下堪过一次天机,耗费心血。如今二殿下若想再让我堪,我有心无力啊,过两年再说吧。”
杨二面色大变:“太子找你堪过天机?堪了何事?”
“不便告知。”
杨二怒气冲冲,眼白里的红血丝更加明显。但是他军务在身,终究没有太多时间纠缠陈姜,怒一阵子就离去了。
他一走赵媞就疑惑道:“刚才这莽夫说去哪里剿匪?”
陈姜数着他留下来的银票,一千两一张,也有二十张之多:“西边吧,不知哪个山头。”
“剿匪用得着杨二亲自上阵吗?”
陈姜哂笑:“杨老二的话不能全信,在他看来,不归顺大楚的人全都是匪。说不定西边那是一支起义军呢!如果是袁熙领头的就太好了,敢闹到朝廷出兵,意味着他已做好万全准备。等杨老二打了败仗定然觉得我神机妙算,以后还会给我送钱。”
赵媞高兴地拍起小手:“有理有理。”
陈姜本着对民众负责的态度,在算命这一业务上坑钱只坑老杨家,其他求上门来的一概拒绝。但老杨家就那么几个人,中间还得留出充分的“闭关休养”时间,以表现堪天机的辛苦,钱赚得虽多,但慢。
加上和师焱冷战,抓鬼业务也停滞了两个月,家用开支靠纸扎撑着,余粮永远在十几万打转,不知几时才能攒够下一笔大额捐款。
于是陈姜和赵媞一同盼着杨老三也能不甘平凡,主动送上门来给她宰。盼来盼去,杨老三没来,盼来了一对意想不到的夫妻。
周掌柜和他娘子跪在陈姜面前,一个面容憔悴,一个哭成泪人:“请陈天师救我儿一命!”
陈姜忙去搀扶:“出什么事了?谁要救命?”
周掌柜嗓子生火,说话艰难:“望元,望元他快不行了。”
陈姜大吃一惊:“望元兄不是去瑜州参军了吗?”
“练兵时被大石砸中胸口,吐血不止,营...营医说救不活了,让送回家来。”
“快快再找大夫,我只是个天师,抓鬼安宅的,内伤我不会医啊!”
“找了七八个大夫,都说......”周掌柜痛苦合目,眼角渗出一滴泪来,“没办法了,只能来求陈姑娘去看一眼。”
陈姜着急地挠头,看一眼也看不活!
她不由自主望向师焱,却见他不似从前遇事时专注热心的样子,冷淡看着院中,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周望元若死了,那就是他合该的命数。
第99章 你可以走了
陈姜救不了周望元,却也无法拒绝周掌柜夫妻的苦苦哀求。她想好吧,就去看一眼,总归相识一场,如果真的没救了,就当去送他最后一程。
当晚赶到镇上周家,夫妻俩将陈姜带进周望元的房间,进门便见桌上油灯旁放着凉透的药汤,满满一碗,看来是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