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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着她的人一直跑,她就一直叫,直叫到颠簸渐缓,耳边再也听不到打斗的动静。
“陈姑娘,在下失礼,马车就在路头了。”一个成熟粗哑的男声道。
“好...好的,英雄您贵姓?”
陈姜被扛着比自己跑还累,倒吊着两眼昏花就算了,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可人家一片好心,非要把她扛到马车上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用尴尬的姿势寒暄两句。
“在下免贵姓沈,沈天川。”
唔?名字好熟。陈姜正在回忆,赵媞惊喜地叫了起来:“是沈师傅,袁熙的老师,蒙了脸我都没有认出来。”
陈姜恍惚了片刻,沈天川,赵媞口中的轻功天下第一人,竟也参与了此次营救她的行动。是郭纯嘉找来的?显然不是,那就是袁熙.....
“沈先生,我...我听过你的大名,没想到...你会来。”陈姜喘息如牛,上气不接下气。
沈天川憨厚一笑:“在下奉袁将军之令在青州候命......呔!”
离马车还有几步之遥,沈天川正微松心神与陈姜对话,变故再次突如其来。一道黑影如凭空出现,疾风闪电般掠过他的身前。肩上一轻,陈姜被裹挟在一团漆黑物中,腾空拔起丈余,转瞬间,可能连一个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人就不见了踪影。
沈天川目瞪口呆,一时愣在原地,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最多发出了一个无意义音节,一切就归于平静。他自诩轻功无人能比,跟同伴配合从禁军眼皮子下劫人可谓易如反掌,绝不给他们追上的机会。可刚刚这等掠人手段生平未见,怎么来的,怎么去的,他竟压根没看见。这能是轻功?是普通人能练就的轻功?
沈天川不知所措时,赵媞更慌张。她也没看清陈姜是怎么被掳走的,更别提跟上了,连个方向都没有。
“小姜!小姜!我怎么办啊,我不认识路啊!”
陈姜被拽起来的瞬间就昏了过去,大脑充血良久,那速度又太快,是她心脏根本承受不了的负荷。
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影子在她床前飘着,满脸怨愤,将一朵好好的绢花揉揪得不成样子。
“小...鬼。”
“啊,你醒了?”影子扑过来,急吼吼地问:“赵媞呢?赵媞去哪儿了?”
看着熟悉的房间,陈姜傻眼。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人强行扯离肩膀的时刻,那时她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完了,皇帝安排了黄雀,她躲不了了。怎么也想不到,此时居然回了家。
“谁把我送回来的?”
“不知道,我昨晚上进来就看见你躺在这儿了,赵媞呢?”
“昨晚?我睡了多久了?”
“好久了,家里晌饭都吃过了,赵媞呢?”
窗外是白日,说明她最少昏迷了一夜半日,身上哪儿哪儿都好好的,掳走她的人并没有伤害她,还将她送回家中。劫中劫,是谁干了这奇怪的事?
“喂,我问你话呢,赵媞呢?”影子发脾气了,“师大公子走了,赵媞也走了,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投胎了?”
“没有没有,赵媞现在应该在青州,她很快会回来的。”赵媞被落下,肯定也吓坏了吧,只要她跟紧沈天川去青州,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只是,皇帝那边和郭纯嘉那边,恐怕都要紧张一番了。
陈姜猜得没错,沈天川丢了她,毫无寻找头绪,只得带队返回青州。郭纯嘉一听事情将成之际陈姜又被人掳走,惊得一屁股险些坐歪了凳子。
“是谁?宫里的人?皇上识破了我们的计策,派人劫走了陈天师?”
沈天川否定:“不可能,宫里的那些暗卫几斤几两我很清楚,不可能有这般高手。那人......我甚至都没看出那是不是个人。”
“不是人?”郭纯嘉嘴唇发白,陈天师终日与鬼打交道……难道是打雁的被雁啄了眼?
而陈姜被劫走之后,护卫这边也是慌了手脚,统领撇下两个哭爹喊娘的内侍,快马加鞭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赶进宫,向皇帝报告了这个消息。皇帝疑心:“这么巧?”
统领道:“陈天师被劫时也很惊慌,求叫皇上救她。”
“可知何人所为?”
“不知,臣等斩杀一人,衣裳武器俱无任何标记。”
皇帝思忖片刻,吩咐:“你现在带几个人到青州去,给朕盯死了同知郭纯嘉,此人与陈天师来往甚密,或许,他那里有些线索。朕记得,郭纯嘉师从朱之亭,他的夫人,好像也是朱家人。”
眼下大楚内乱,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手里又没有军权,皇帝本不该放在眼里。可是据暗卫回报,陈姜真的很喜欢去青州找郭大人,但凡路过,必要拜访聊上几句。再和此人的出身家眷联系起来一看,虽不知怀疑的点在哪儿,可皇帝就是有些直觉不妙。
陈天师推算的国运不准确啊,叛乱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推出来呢?朕曾寄以厚望,还想着几时将少监升为提点,你怎么可以让朕失望!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
皇帝想到的事,陈姜躺了半日后也想到了。起义军在东西两路闹得轰轰烈烈,中原岌岌可危,皇帝现下除了派兵镇压外,头等大事就是要清君侧,抓叛党。凡是跟前朝有丁点联系,尤其是和那些被灭门家族有关系的人,此时都是他的怀疑对象,郭纯嘉难以幸免。
谁又知皇帝有没有一直暗中监视着这些前朝官员呢?她让郭纯嘉来演这出戏是失策的,不但自己危险,还有可能把郭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