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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转过半个身的钱嬷嬷站住,拧头看向李苒,目光中流露出丝丝警惕。
    “哪个府里?谁让你们来的?”李苒再往后退了一步。
    “长安侯府,老夫人的吩咐。”钱嬷嬷声调平平,面无表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李苒紧盯着钱嬷嬷。
    “小妇人一个下人,奉命来接姑娘,姑娘要是有什么事什么话,回到府里,姑娘自己去问就是了,请不要难为下人。”
    李苒暗暗松了口气。
    这句不要难为下人,至少说明她不是奴婢瘦马什么的,还好还好。
    “还不快侍候姑娘上车。”钱嬷嬷呵斥了句。
    “我要拿点东西。”李苒说着,转身进屋,片刻,抱着那只装着金页子的小箱子出来。
    钱要拿好,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车子就堵在院门口,油润的木头,围着亮蓝绸车围,车前的两匹马矫健漂亮,车夫年青壮实。
    老黄家的拿着把梳子,站在车门前,拦住李苒,三两下,就拢起李苒的头发,一左一右挽了两个发髻。
    李苒被推上了车,车里满铺着厚而松软的垫子,宽敞到可以伸直腿躺下,四周放着的靠垫都是崭新的丝绸。
    没等李苒坐稳,车子就晃动往前了。
    李苒急忙放下小箱子,扑到车厢一侧,好不容易搞清楚怎么打开车窗时,车子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车窗外面是高到看不到顶的石头墙,车子很快转个弯,四周猛的暗下来,片刻又明亮起来。
    李苒急忙将头伸出车窗,往后看到了一个城门洞,以及城门上面,巨大的善县两个字。
    那个小院所在的地方,叫善县。
    出了城门,马就小跑起来,车子颠簸的十分厉害。
    李苒坚强的趴在车窗台上,看着外面络绎不断的行人,看不清卖什么的小摊小贩,以及远处田里劳作的农人。
    很快,小摊小贩没有了,行人稀疏起来,只有劳作的农人。
    李苒看了一个来小时,累了,往后倒下。
    歇了一会儿,爬起来,在颠簸中,一点点细细察看整个车厢。
    一个个小抽屉都是空的,有暖窠茶壶杯子,也是空的。
    李苒再次倒在车厢里,伸手摸到她的小箱子,拉到身边,叹了口气。
    这个长安侯府,很不欢迎她么。
    情况不大妙啊。
    李苒早上起来的时候就饿了,早饭没来得及吃,从院门被推响到刚才,一连串儿的事儿让她浑身紧绷的顾不上饿,这会儿稍一放松,肚子就开始小声咕咕。
    李苒一动不动躺着,感受着肚子里的叽叽咕咕。
    她不打算喊一句她饿了,先看看再说。反正,挨饿这事,她非常擅长。
    大约十二点一点的时候,车子停在间茅草搭起的棚子旁,棚子里摆着粗陋的桌子凳子,棚子那一边,几间瓦房,一排灶台,看样子是个做路人生意的小饭铺。
    几个布衣婆子迎在棚子外,请李苒到旁边布幔围起的马桶上方便过,送了水洗了手,再请李苒坐到中间一张桌子旁。
    钱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在她坐下后,在棚子最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布衣婆子送了饭菜上来。
    李苒面前,摆了一小钵浓白的羊肉萝卜汤,一碟子醋炝莲藕,一碟子炒鸡丁,一碟子翠绿的不知道什么菜,以及,一小碗米饭,和两只小小的馒头。
    钱嬷嬷三个人面前摆的菜比她这边多,她看不到是什么。
    李苒先喝了两碗汤,接着吃饭。
    她安静无声的吃,钱嬷嬷那边,更是一声没有,偶尔一两声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也是她碰响的。
    李苒很想把汤菜饭都吃光,她能挨饿,也很能吃。不过,这具身体不行,汤喝的太多,她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撑的吃不下了。
    婆子撤了饭菜,送上茶壶杯子,很好的茶,清香透亮。
    李苒站起来,走到车旁,踮脚探身,摸出暖窠里的那只空茶壶,回到桌子旁,将茶从这只壶倒进那只壶里,放回到车上暖窠里。
    钱嬷嬷和两个婆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放好茶壶,李苒没再回棚子,沿着棚子走到靠近镇子一边,看了片刻,正要转向另一面,钱嬷嬷的声音传来:“姑娘请上车吧。”
    李苒上了车,趴到车窗台上,看着一晃而过的镇子,远处的农田,和更远处的山林树木。
    她知道了现在是早秋季节,这一路上有山有水,农田密布,看起来十分美好…
    天近傍晚,车子停进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院子,院门口有牌子,叫迎阳驿。
    第2章 一把臭牌
    傍晚,京城长安侯府。
    阔大府邸中,居中的荣萱院里,长安侯李明水的母亲陈老夫人脸色阴沉,慢慢抿了半杯茶,吩咐小丫头,“请夫人过来一趟。”
    长安侯夫人张氏过来的很快。
    陈老夫人见她进来,挥手屏退屋里的丫头婆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那年,在荣安城……”
    听到荣安城三个字,张夫人脸色变了。
    “唉,”陈老夫人低低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夫人的手,“她已经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安哥儿他爹,还有我,都是才知道这事儿。
    就是大前天,安哥儿他爹下朝回来的路上,有人拦住他,递了信儿,人就在善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