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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苒直直站着,眼泪夺眶而出。
    一曲终了,谢泽放下笛子,侧头看向直直站着,泪流满面的李苒。
    片刻,谢泽不紧不慢的走到李苒面前,低下头,仔细看着仰头看着他,泪流不止的李苒,看了一会儿,后退半步,竹笛在手指间转了一圈,背到背后,越过李苒,扬长而去。
    “走吧。”看着谢泽走远了,周娥上前一步,轻轻拍了下李苒。
    李苒垂下头,揪下付嬷嬷缠在她手腕上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擦着。
    “上车吧。”周娥招手示意车夫。
    李苒坐到车上,怔怔看着缓缓而退的房舍树木,一点点收拾着被那管笛声引动,突然倾泄而出的悲伤和委屈。
    李苒在约定的地方会合了王舲,在王家那群跟出门婆子散而不乱的拱护中,慢慢逛着,看着街道两边各式各样的小摊儿。
    没走多远,王舲就买了两三本书,几片破损的拓片。
    李苒跟在王舲身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小摊和小摊上的东西,却没看到眼里去。
    “刚才来的路上,碰到谢将军了。”走了小半条街,李苒和王舲低低道。
    王舲一个怔神。
    “在孝严寺后面,他在吹笛。”李苒顿了顿,看着王舲,“我不懂曲乐,应该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可是,听起来很悲伤。”
    王舲低低叹了口气,“咱们往那边走,边走边说话吧。”
    李苒嗯了一声,和王舲一起,转上旁边一条地摊稀落,行人也稀落的小街。
    “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王舲声音很低。
    “只知道,说是谢将军流落于乱军中,十二,或是十三岁的时候,他带着那只白虎,遇到皇上,从此就跟在了皇上身边。
    谢家比我们家早了……应该是比我们家略早点,不过也可能是晚,那时候我还很小,不记事儿,我们家对谢家的事忌讳很深,我不是很清楚。”
    王舲仔细解释了一句,李苒点头。
    “先是谢尚书夫妻……”
    “谢尚书夫妻是谁?”李苒打断问道。
    “是谢将军的父母,亲生父母,谢将军是谢尚书夫妻的独子,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
    谢尚书一到京城,就被皇上……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不过朝廷大事,已经全是皇上署理了,皇上就将户部委到谢尚书手里。
    那时候,谢将军还住在宫里,跟太子一起,住在景华宫。
    直到前年,太子大婚前,皇上赐了府邸给他,现在,他一个人住在他那座将军府里。”
    李苒蹙起眉头。
    以她少少的那点儿对这里律法的认知,谢将军父母俱在,他别府另居,这是违了律法的事吧?
    “我外公和外婆,还有二舅一家。就是,”王舲顿了顿,和李苒多解释了一句,“就是谢将军的祖父母和叔父一家,比我们家晚了一两年吧,挪到京城来的,那时候我已经记事儿了。
    搬到京城当年,我二舅先是在工部任职,两年后,被委了淮南路漕司的重任,二舅一家就去了淮南路任上。
    二舅在淮南路做了两任,两年前回京述职,之后,转任两浙路。
    二舅和舅母带着两个表弟现在两浙路,表姐和表妹留了下来。
    二舅和舅母在京城的时候,把表姐定给了鲁国公府柳大公子,表姐是去年嫁进鲁国公府的。
    表妹这个年纪,该议亲了,二舅和舅母就把她留在京城,托在我阿娘这里议亲。
    谢尚书夫妻到京城后,就在京城置了片很大的宅院,就是现在的谢尚书府,外公和二舅一家到京城后,把谢家在城外的庄子修缮了,一直住在城外庄子里,谢将军搬出景华宫后,住进了将军府。
    谢家一家三代人,分居三处这事,曾经有御史弹劾过,被皇上骂的狗血淋头,贬斥到了一个边远小县,从那以后,没再有人敢提过这件事。
    这中间,必定在极大的隐情,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从来没人提过,外公和外婆那边。”
    王舲的话顿住,片刻,苦笑道:“从我懂事起,阿娘就严厉禁止我们在外公和外婆面前提起谢将军,也不许提谢尚书夫妻。
    阿沛也不知道,我问过她,她跟着父母在任上时,从没听人提过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谢将军是她嫡亲的堂兄,回来这几年……”
    王舲苦笑摊手。
    “她听说的看到的,还没有我多。
    这些年,过年的时候,谢将军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当值,从来没去过谢尚书府上,也没去过城外庄子。
    从外公外婆住到城外庄子里之后,年三十初一这两天,谢尚书夫妻年年都去城外庄子。
    我以前……直到阿沛回来之后,我才知道,谢尚书夫妻年三十到庄子,是在庄子二门外,在车上坐一夜的。
    中秋和冬至也是这样,谢尚书夫妻到庄子,在二门外磕个头,从来没能进过二门。”
    王舲低低叹了口气,李苒听的眉头蹙起,这样的一家人,背后藏了什么样的惨烈故事?
    “谢尚书夫妻从来没来过我家,我们也不去他们家。
    我们这些小辈,都是称他们谢尚书和邵夫人的。
    邵夫人常去大相国寺做法事,我阿娘每次去大相国寺,都先让人去打听清楚,邵夫人去不去,邵夫人要是在,她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