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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到学校,又是一整天的课。挨到第八节课下课时,天已经全黑了,寒风冷飕飕地回荡在教学楼长廊,学生们叁五成群地走出教学楼,裹紧了衣服在冷风里打寒噤。
    傅思宁挽着丛林,几乎将半边身子贴在丛林身上:“木木,你今天晚上回寝室住还是回家住啊?又要给学生补课吗?”
    “可能回家住,今天也要给小孩补课。”丛林朝着掌心里呼热气,瓮声瓮气问:“我现在去食堂吃晚饭,你要去哪?”
    ——丛林每晚“回家住”还是回寝室睡觉,完全取决于黎商岩是否找她“服务”。她最近每晚都在黎商岩那里过夜,好一阵子没回寝室睡觉了。
    “你不是从来不吃晚饭吗?”傅思宁好奇地问:“说,最近被食堂哪个窗口诱惑了?”
    “卖包子的窗口啊,”丛林还是觉得浑身冷,尤其是脚,冻僵得走路没知觉:“奶黄包一块钱一个,和别的窗口比,简直致命诱惑。”
    傅思宁歪了歪嘴角:“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好吃的菜呢,感情又是奶黄包。虽然一块钱一个没什么好挑剔的,但你真的不觉得它太甜了吗?我上次吃完腻得牙疼。”
    “我觉得还好吧,”丛林轻声说:“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在溪城生活,那里人习惯吃甜。”
    “对哦,溪城人是出了名的吃甜,听说连炒个大白菜都要放糖。”傅思宁笑嘻嘻捏丛林的纤腰:“你从小吃那么多甜的怎么不见胖呢?有什么秘诀可以像你这样,让肉全长在胸上吗?”
    提到这个,丛林突然想起了某些羞人的画面。
    那男人的薄唇贴在她的耳垂呵气,蛊惑般低声夸赞她“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要不是因为黎商岩,丛林现在也不会每天多花几块钱吃晚饭——要是做到一半饿晕在金主的床上,恐怕会扫了金主的兴致,断了她以后当小叁赚快钱的财路。所以,晚饭还是得吃。
    “哇,你脸红了?”傅思宁近距离观察丛林:“夸你一句胸.大就脸红,以后要是换成男朋友夸,那还得了?”
    “……脸是被风吹红的。”丛林闷闷说:“而且我也不会找男朋友。”
    “干嘛不找男朋友啊,我看你那个溪城的老乡蒋锐峰学弟,他跟你就挺般配,你俩都是搞学习的正经班子,在一起有话可说。”傅思宁点评道:“而且人家还给你当面表白过,那表白词写得清新脱俗、文采飞扬,换成是我,当场就答应他了。”
    “别提蒋锐峰,我都怕了他了。”丛林扶额:“他有毒。”
    “他怎么有毒?人家学弟不就是喜欢你嘛,有什么错。”傅思宁调侃:“你搞得跟个峨嵋派似的,连半句话都不跟他多说,生怕他喜欢你了。”
    “他话太多,我嫌聒噪。”丛林心不在焉地说着话,脑子里想的全是家教课程的内容:“而且我现在也没钱谈恋爱。”
    傅思宁总结:“我懂了,你是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想搞姐弟恋。”
    喜欢成熟稳重的……
    丛林突然又想到了黎商岩。
    对于丛林而言,“喜欢”这个词和黎商岩这个人同时出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张爱玲曾在《色.戒》里写道:“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这话当然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丛林不希望自己成为这类轻易动情的女人。她只想要得到钱,也信誓旦旦承诺过不会和黎商岩产生任何感情纠葛。
    仅止于肉.体关系与钱.色交易就足够危险,更何况掺入七情六欲。
    “终于到食堂了,冷死姐了。”傅思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冷手贴在丛林的后颈:“我就捂一下,爱你哦!”
    “傅思宁!我要打你!”
    两人闹着玩了一会儿,丛林身上渐渐热起来,总算没了那阵要命的冻僵感。
    *
    景颐庄园。
    装潢精致典雅的中式别墅里灯火通明,佣人们成排站着,黎家小公主气鼓鼓地坐在客厅一言不发,显然是刚刚发过脾气。
    “你怎么啦,嘴巴翘得这么高?”丛林走到黎锦涵身边,耐着性子哄她:“不想上课?”
    “不想。”黎锦涵别过头:“我现在心里很烦。”
    “我给你带了礼物。”丛林拿出一包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牛奶麦芽糖:“吃颗糖,心情就变好了。”
    这种牛奶麦芽糖是溪城的土特产,包装看似普通,糖块却奶香浓郁、甜而不腻,吃起来也不会粘牙。临城没有实体店铺售卖这种奶糖,丛林网购浏览了好几家店才找到一家有货。
    丛林之前给黎锦涵提起过,黎锦涵说想吃,丛林就答应了买给她,只要她上课乖乖听话。
    黎锦涵转过头,一看到是牛奶麦芽糖,嘴巴也没刚才翘得那么高了。
    “嘘,千万别让我妈看见,她不许我吃糖。”黎锦涵迅速把一整包糖塞进口袋里,拉着丛林的手腕匆匆往书房走:“我们去书房说悄悄话。”
    小朋友,一包糖就哄好了。
    丛林哭笑不得。
    进了书房,黎锦涵立即反锁了房门,愁眉苦脸诉苦:“好烦我妈啊,她刚刚还打了我一巴掌。”
    “你妈为什么打你?”丛林细看一眼,黎锦涵幼嫩的小脸上果然有淡淡的红印。
    “我不是马上要过十岁生日了嘛,她非让我请班上同学去参加生日宴会。”黎锦涵一边剥开奶糖的糖纸,一边吐槽:“可是我跟班上那些人都不熟,又不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请她们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啊?然后我和我妈说不通道理,就开始吵架了。”
    黎锦涵在班上没有朋友,丛林是知道的。
    这位小公主平时太高傲跋扈了,班上没有同学敢接近她,也没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丛林想了想,问:“那…你爸怎么说?他也要你把同学都请过去吗?”
    “还提我爸呢!”黎锦涵的脾气又蹿上来:“他今天带着仝凯丽那个臭狐狸精去美国谈生意了,说是过一周再回来。我妈就是因为这件事,今天在家里到处挑刺发火,把我都当成出气筒了。我爸他倒是不在乎我请不请同学参加生日宴会,但是就算他说服了我妈,我妈私下也会不停唠叨我。”
    带着仝凯丽去美国谈生意了………
    丛林一怔。
    难怪今天还没被黎商岩联系。原来是金主今晚换了旧人陪,轮不着她这个技术不娴熟的新人。
    情绪隐隐约约地酝酿着,像是打翻了浓稠的一瓶墨,阴郁的深色液体悄声蜿蜒着,融入血脉。
    “还有,我恨死那个仝凯丽了!”黎锦涵越说越气:“亏她还是剑桥毕业的,高智商全用来做坏事了!说不定她还想着要当我后妈呢。”
    同样“做坏事”的丛林背脊一寒,原本想安慰黎锦涵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通通哽回去。
    她没脸安慰黎锦涵,因为她和仝凯丽一样,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臭狐狸精。
    黎锦涵一股脑诉完苦,开始吃糖缓解烦躁,没注意到丛林脸色白得惨淡。
    “好好吃啊!”黎锦涵嚼着奶糖,含糊不清地点评:“唔……真的一点都不粘牙……”
    “对吧,我也觉得这个糖超好吃,”丛林勉强笑着说:“吃完糖就开始上课吧,别生气了,累的是自己。”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开心。”黎锦涵一头扑进丛林怀里求安慰:“你和你妈吵过架吗?她要是吵不赢你,会不会气得打你?”
    “当然会呀,”丛林抚着黎锦涵的肩,轻声哄慰道:“我小时候没少挨打,也没少和我妈吵过架。后来我长大了,我妈说不能打大姑娘,就再也没打过我。等再过几年你读初中,你妈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严厉地要求你了。”
    “真的吗?”黎锦涵趴在丛林身上,嗅着丛林的白毛衣,喃喃说:“你身上好香,有奶糖味。”
    “快起来,好痒……”丛林的身体本就敏.感,被接连调||教了几天更是碰都碰不得,一碰就有反应,完全不分场合。
    黎锦涵故意把丛林抱得更紧:“哼,就要抱你。有本事你打我。”
    白毛衣被小朋友的眼泪珠子洇.湿.了一点点。
    冷冷的,隔着秋衣贴在丛林胸.前,不太舒服。
    “哭了?”丛林呐呐问:“你要不再吃颗糖?”
    黎锦涵闷声黏着她撒娇:“好烦我妈啊,一点也不想请同学……她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你再烦她,她也是你妈妈。”丛林无声叹息,心情莫名压抑:“我有时候也很烦我妈,但是你想想,如果换一个人来当你妈,你愿意吗?你妈再严厉,也总比仝凯丽当你后妈好,对不对?”
    黎锦涵低低呜咽了一小会儿,抽噎着说:“我才不会让仝凯丽那个第叁者进家门。哼……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给我这么多零花钱,我早就跟我妈统一战线了……呜呜呜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对不起。
    丛林在心底道歉。但她也明白,道歉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做了坏事仅仅道歉就能够弥补,那这个社会还需要伦理道德和法律规范去约束什么。
    小叁不一定是绝对的坏人,但小叁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丛林如是谴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