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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睡吧。
北风呼呼,刮得雪花纷飞。
绿森小筑。
傅闻声依旧持续失眠,平常在家无聊,骤然没了小姑娘在耳边聒噪。
就更无聊了。
失眠的傅闻声在床上翻来覆去,因为双腿残疾,翻身并不方便。
折腾了许久,夜渐渐深了。
转钟之后,傅闻声的头开始发疼。
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一点点地化作尖刀扎在他身上,有的时候,又像几百斤的大铁锤猛砸他的头颅。
难受和烦躁同时变成疼痛迸发,逐渐吞噬了他的神智。
傅闻声死死地抓着半长的头发,蜷缩着身体,蒙在被子里。
从外面看去,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小朋友,你什么时候能来跟我说说话。
第16章
小年夜前三天,高三学生才正式放假。
夏纯上午领了寒假作业,和樊东珠跟前班主任的书面道歉信,就回家了。
夏月高二,比夏纯早放假几天。
夏纯到家的时候,夏月正在家里试新年里的新衣服。
柳秀娟高高兴兴在旁边帮忙搭配饰。
母女二人聊得不亦乐乎。
“回来了?”
柳秀娟从夏月房间出来,她将沙发上一袋子干净的旧衣服递给夏纯,假笑着说:“社区阿姨送来的,都是小区里跟你同龄的女孩子们穿不得的旧衣服,□□成新。我看着比新衣服都好,就给你拿回来了,正好留着今年好亲戚们吃年夜饭的时候穿。”
夏纯父母身高条件不错,青春期的夏纯,个子窜高不少,从前的旧衣服早就穿不得了。
柳秀娟一年四季,只会拿出很少的钱给夏纯买贴身的衣服穿,其余衣服,多半捡小区里的爱心捐赠。
甚至是捡夏月的旧衣服。
夏纯一直在穿旧衣服。
她也早就习惯了。
夏纯下意识就接过了柳秀娟手里的衣服。
柳秀娟露出满意的笑。
夏纯又听话了。
夏纯也笑了一下,她明眸善睐,笑起来清新可爱,可偏偏眸光里带着一点点讥笑和冷漠。
柳秀娟愣了一下,就见夏纯提着一包旧衣服,走到了夏月房间。
夏纯将旧衣服全部扔到夏月跟前,扭头对柳秀娟说:“既然比新衣服都好,这么好的衣服,留给夏月吧,我看她在年夜饭的时候穿最合适。”
“砰”一声,夏纯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关上了房门。
她父母都不在了,她没有经济来源,她可以接受别人的馈赠,哪怕是旧衣服。
但是她不像被迫接受叔叔婶婶“虚伪”的馈赠。
更何况,当初她父母留下来的钱,别说买一件衣服,买一百件都足够。
夏纯抱着洋娃娃问道:“豆豆,我是不是很勇敢?现在我已经有勇气自己反抗了。”
傅闻声心头微酸:“是。”
一件衣服而已,也需要她花费这么大力气争吵。
他哪怕是教会了她反击,她好像也还是过得很苦。
房门外。
柳秀娟瞪着夏纯房间紧闭的门,目眦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活撕了夏纯。
夏月提着旧衣服,气冲冲地扔在客厅,委屈地哭道:“谁要穿旧衣服了!”
这不是夏纯第一次欺负她了!
柳秀娟见不得女儿掉眼泪,叉腰指着夏纯房门大骂:“没良心的贱种!克死爹妈的扫把星!就配穿旧衣服!”
一分钟之内,她嘴里连续蹦出来数不清的肮脏词汇,听着就刺耳朵。
夏以德连忙走上前去安抚柳秀娟,拽着她进屋讲道理:“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你现在惹她干什么?你别忘了,我的工作还是周大表哥帮忙找的,今年局里要提拔人。你又说以后想月月嫁个好人家,这不都得指望着周家?纯纯要是在年夜饭把家里的事都闹开了,周家还会看在纯纯爸妈面子上帮忙吗?”
柳秀娟正在气头上,一把挣脱了夏以德,捶着他说:“你就惦记你的工作,我都快被你侄女给气死了!”
夏以德抓着柳秀娟的手百般解释:“我工作好,不也是为了家里?再说了,就算不看在我工作的面子上,月月的前途你就不在乎了?”
柳秀娟出够了气,这才冷静下来问:“惹都惹了,你说怎么办?”
夏以德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给柳秀娟,说:“给她买件新衣服,至少年夜饭上要看着干净体面。从我的酒钱里面出,明年我就不喝酒了。”
柳秀娟深吸一口气才压下了怒气,她数着钱,唾沫直飞:“她在家有事儿没事儿就甩脸子给我看,还要我给她买衣服!我这长辈当的是够窝囊的。”
下午,柳秀娟就去买了件合尺码的羽绒服给夏纯。
夏纯收到新衣服颇感意外。
“豆豆,这是我这三年来,第一件冬天的新衣服诶!”
“你听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夏纯微微一笑,像悄悄露出獠牙的小奶兽:“当然不喜欢他们的施舍,但是这可是我的战袍。”
一件衣服就想在亲戚面前遮掩掉他们的恶行吗?
想得美。
“战袍?”
傅闻声觉得,这是有趣的形容。
但是,她是少女,她是小公主,她应该穿华丽的裙装,而不该是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