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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辉握着药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孟如川心内却起了一丝波澜,这个兄长看起来真不太像是装样子,莫非那止痛药不假?就算不假,他也不需要了。再有一个月,他的内功修为就可以大成, 以内力逼出余毒。这一个月的时间,偶尔受伤或毒发, 他当然可以忍得住,这么多年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忍痛。
“邓帅是不是想投效新帝?”孟如川抓紧时间发问。
凌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好似答非所问的说道:“邓帅旧疾缠身不假, 但是他不想死在病榻上。”
邓帅这是要在临死前拼一把,轰轰烈烈的作一番事业,为他的晚辈铺路么?孟如川问他:“邓帅想的, 和你一样么?你不是只愿守护百姓,不想看到杀戮么?”
“邓帅对我有再造之恩,他让我抛开了狭隘的仇怨,让我懂得更多的道理。他这个心愿,我一定要帮他完成。”凌辉说得很认真。
“哪怕他要对付的是摄政王,危险重重,你也敢?”
凌辉点点头,义愤填膺道:“摄政王如何我不好评价,但是李耀那个人,根本是个混账,只会争权夺势,从来没有将这里的百姓当人。那些被征调修筑工事的民夫,被他们当成了猎物射杀玩弄,所以损耗才那么快。在军营之中,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他在南境太久了,无法无天,自以为是封疆大臣土皇帝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为什么还活着?就因为背后有摄政王撑腰,邓帅都不敢动他么?”孟如川质疑。
“死了这个,再来一个,或许不会这么蠢。”凌辉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呢,改日去看看邓帅。江咏歌的立场我能懂,就是不知道北燕质子站在哪一边?”
“我不信你,所以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孟如川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这就准备扭脸走了。
凌辉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又岂肯轻易放孟如川走?他一把抓住了孟如川的手腕。
孟如川心内微动,故意没有还手,还偷偷发力,由着衣袖被凌辉整个撕扯下来。越州本来就热,衣服穿的单薄。扯下了一截袖子,就露出了整个臂膀,能隐约看到一部分脊背。
这些暴露出的肌肤上都有深浅不一各种狰狞疤痕,有一些还是近期新落下的。月色下,也能看得清晰。
孟如川侧头,露出恰如其分的冷笑:“莫非兄长也好男色?”
望着孟如川身上层层叠叠的疤痕,再听这句,简直是扎心一刀。凌辉的脸色果然垮下来了,拿着那一截衣袖,颤声问道:“小弟,你何必那么折磨自己?你收拢了婉婷的旧部,已经有了力量挣脱这一切自己逍遥快活,为什么还要留在那个草包的北燕质子身边为臣仆,受欺负?你图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是北燕质子当初将我弄出摄政王府,当然是为了报答他啊。这世上做什么都有代价,所以你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我自然防备了。”孟如川的语气里透着几许刻意营造的悲凉,“我的命已经有主了,没什么能给你的。兄长不要枉费心机了。”
“你将命卖个谁了?摄政王还是新帝的人,还是北燕质子?远的地方我或许管不到,但是如今在我的地盘上,我可以帮你,过得好一些。”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孟如川已经弄明白了凌辉的逻辑。三年前凌辉或许曾经有机会杀了他,但是凌辉终于没有动手。那之后的三年,凌辉在婉婷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或许会更加愧疚,才为他搜罗止疼药,直到婉婷出逃,大约也是因为凌辉没有再阻拦。
有了这层愧疚和亏欠的心思,孟如川以后就好拿捏凌辉了。他飞身而起,几个起落,灵巧的翻过院墙,回到公子初的房间门口。
孟如川耳听着房内还有月香在,于是犹豫了一下,轻轻敲门询问道:“公子,我回来了,现在可以进来么?”
符若初和月香正并排坐在床上,聊宫中旧事。听见孟如川询问,月香马上起身,以眼神询问是否要去开门。
符若初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思,刚才明明惦记的要死,才喊了月香来陪着,现在孟如川已经安全回来了,她又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他。如果私下里就只有她和孟如川两个独处,她总是不由自主被他的“美色”所迷,总想着占他便宜。
还是让月香留下,万一她失态,月香还能帮忙提醒一二。
“你去开门吧。”
月香开了门,正要出到门外去守着,符若初却一把将她拉回来,动作亲昵的带她一起坐在了床边。让孟如川站在屋内,并未谦让座椅。
孟如川将房门关好,束手站着冷眼看着,心内莫名气闷。为什么他会有点嫉妒月香呢?
真是羞于启齿啊,他脑子里居然发疯的怀念前几天,公子与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刻。没有月香,没有别人。他和公子一起泡温泉,一起到树顶上看星星,一起……面红心跳,全身发烫。
“如川,你怎么了,耳朵尖怎么又红了?”符若初看他眼神有点飘,衣袖也少了一大截,不免担忧道,“你哥欺负你了?不会吧,他武功难道比你还高?”
“是我欺负他了。”孟如川强迫自己的思想回到现实,故意得意的笑了笑避免刚才的尴尬,正色的将今天探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又补充道,“凌辉还觉得对我亏欠,将来,说不定也能哄他替咱们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