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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俞彧铁了心要留下,莲舟食欲全无,她讪笑道:“那好吧,我也吃饱了,既然你要做苦力,就从房间开始吧。”说着两三下收拾好饺子,拉着俞彧就往主卧走。
房间门被莲舟顺手关上,锁舌咬住侧板时轻轻发出暧昧的“咔哒”声,俞彧腋下一热,大脑只剩一片白灿灿的火花。莲舟坦然走到床头,打开空调:“饺子吃得我一身汗……你不介意我听音乐吧?”她说着打开音乐,是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俞彧松了一口气。
房间几乎无处下脚,莲舟拿过笔记本,一脚插进那堆杂物里,把一个熊猫公仔捡出来扔进纸箱:“玩具都很新,攒起来消毒了送去孤儿院。”俞彧抹掉后颈的汗,也踏进杂物堆里帮忙。
梳妆台还是整洁的,那枚蒂芙尼六爪钻戒孤零零摆在一支口红旁,莲舟背过身时,俞彧把钻戒勾进手心,让它顺势滑入裤袋里。
“俞彧,你在干嘛?”莲舟趴在地上,手里攥一只发亮的小手电,双眼正盯着床底。
“你在干嘛?”俞彧笑说。
“底下有个盒子,你帮我捞出来?”莲舟说,“说不定是周予跟某个狐狸精的不雅照。”
俞彧在莲舟身旁趴下,他身上的热气蒸得莲舟有些眩晕,她闻到朗姆酒混着皮革的香,于是又用力吸了几下。
俞彧侧脸紧贴床沿,长手臂探进去捞出落满灰尘的粉色纸盒,莲舟顾不上脏,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根粉红振动棒,两人都目瞪口呆,俞彧最先反应过来:“哈!这是美容仪吧!”他想缓解尴尬,但潮红已经从耳根窜到脸上。
莲舟猛地扣上盒盖:“是美容仪。”
莲舟早就忘了自己几年前买过这玩意儿,只用过两三次,后来被打入冷宫。其实当时她是愉悦的,只是长期的压抑让她羞于面对自己,也羞耻地遗忘了它的存在。
两人对视片刻,哑然失笑,接着捧腹大笑,莲舟甚至笑得眼角挤出两串泪花。
房间的温度开始维持在20℃,背景音乐从伍佰跳到郝蕾,手掌被灰尘裹得厚了一圈,他们打闹嬉笑着把东西分类装进三只90cm的纸箱里,像一对要搬离出租公寓的热恋情侣。
下午四点,莲舟从小冰箱里拿了两听可乐,两人并肩坐在床沿休息,他们靠得很近,皮肤散发的体温交融在一起,莲舟把可乐含在嘴里,两腮鼓囊囊像只仓鼠,她拍拍俞彧叫他看她,俞彧伸出食指,作势要戳莲舟的脸,她憋着笑躲开。
俞彧几口灌完可乐,随手拿过莲舟的笔记本:“这个戒指……是你的?还是周予的?”
莲舟分几口咽完嘴里含的可乐:“我的,周予的给他爸妈了。”
“我能看看吗?”俞彧说。
“就是正常的钻戒。”莲舟起身走向梳妆台,“他爸妈买的……嗯?平时就放在这一带……”莲舟伸手慢吞吞拨弄着台面上的瓶瓶罐罐。
俞彧也跟过来找。
两人翻了十来分钟,莲舟满面通红,喃喃道:“不会丢的啊……”
“这么小的东西,一落地就很难找了。”俞彧说。
“一克拉不小了。”
莲舟嘴里嘟囔着,人已经钻到了梳妆台下,她回头想让俞彧帮她拿手电,彼时他正反手抓着那只手电,猫腰在房间另一头匍匐搜寻,看着他的背影,莲舟的心突突跳起来,虽然整个房子已经被李复青处理过,但俞彧这架势不免让人心慌。
“俞彧,找不到就算了。”莲舟从桌底爬出来,“应该是我收起来了,不记得在哪儿了。”
“跟我你就别见外了,一克拉,很值钱的。”俞彧从衣橱慢慢挪到床头柜,“我这人没什么才艺……难得碰上一个擅长的,不装个逼怎么行。”
身后并未传来预想中的笑声,俞彧回头看莲舟,她立在梳妆台旁,皮肤苍白中透着粉红,十指缠成一团,虽然嘴角挂着笑,但眼里并没有笑意。俞彧朝她笑笑,回过头继续找。
只剩下周予收藏的实木收纳柜了,俞彧理解不了这座艺术品,一块沉重的木头削成毫不实用的夸张梯形,杵在房间里就像一艘搁浅的渔船。柜里摞满落灰的书和药片,俞彧使出吃奶的劲把柜子向外挪了一下,一片铝箔药壳落到夹缝中,他把手电光打过去,药壳上印着“左决诺孕酮片”,看不清生产日期。“莲舟,你帮我找跟细长的棍子吧,这样好找。”俞彧说。
莲舟心烦意乱,四下看了一圈,起身去客厅。俞彧用腿够着药壳,顺势把它别进袜子里,手也飞快地取出了戒指,他庆幸自己今天穿了长裤。
莲舟提着一根擀面杖回来时,俞彧另一条腿还卡在里头,他把腿抽出来,佯装伸手去够戒指,顺势在地上抹一把灰:“是这个吧?居然落在这里了。”
匪夷所思的地方——莲舟浑身火烧一样热汗如雨:“哈,神奇。”她拿过戒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把它扔进一个首饰盒里,胡乱盖上了。
“我去趟洗手间。”俞彧说。
药壳上印的生产日期是周予出事后一个月,算不上什么确凿证据,俞彧心想。或许是俞彧没意识到,或许是他不肯承认,在姜莲舟的案子里,他总是刻意避开负面结果。不同于房间,卫生间是闷热的,俞彧抬起头,看到镜子里映着的自己,那个男人汗涔涔,偏执地追寻着没人提问的答案。他掬了几把冷水洗脸,换上明朗的笑容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