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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李复青回来那天,他放下行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向一旁站着的莲舟:“你杀人了?”
    “没有。”莲舟面无愧色。
    李复青忽然靠近莲舟,莲舟吓得后退两步,被他伸手拉住。莲舟没想到李复青会把她搂在怀里,用大衣裹着她,像安抚婴儿那样轻轻拍打她的背:“不怕……让你受委屈了。”
    莲舟不觉得委屈,这是她第一次毫不挣扎地喜欢李复青的怀抱,她闭上眼,任由李复青把她当玩偶般摆弄,此时她只需要一个有温度的躯体。
    那夜,李复青第二次打开莲舟的身体。潮湿微风推窗入户,卷起纱帘翻飞,挟着院中新泥气息,夜深时小雨淅淅沥沥,庭中月季初见新泥,在夜色中颤栗、怒放,给凉秋新添一番春色旖旎。
    整个十月李复青都没出差,白天陪莲舟一起忙碌,到了晚上,两人相互依偎着看书,有时一起看新闻,有时什么都不看直赴巫山。李复青是个聪明人,他从来没对莲舟说过“爱”,莲舟也从不想象他说出“爱”这种圣洁的字时烫嘴的样子。
    “你爱我吗?”这时莲舟忽然问李复青,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或许是龙云结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但她一向不觉得自己对李复青有爱意,她只肯承认是占有欲在作祟。
    李复青摸了摸莲舟的脸:“爱,我爱你。”
    他的眼睛很美,莲舟在他湿润瞳仁中化成一个黑白的剪影,她在他眼中看见自己,鸡皮疙瘩刷地起来了。
    “跟你开玩笑呢。”莲舟说。
    李复青直起身收拾药箱,他说:“我可没开玩笑。”那些药棉、碘酒被他整齐地放回原处,合上盖子。李复青进屋去了,莲舟继续剪花,不一会儿,李复青拿了一双手套和一本杂志走出来,手套给莲舟,杂志他拿着坐下慢慢翻起来。
    那是《中国国家地理》,李复青一边看,一边说:“青海湖你去过吗?明年七月等油菜花开了,我们过去拍牦牛……你吃过牦牛肉吗?”
    莲舟抬眼偷看他,他半个身子晒在雪白阳光里,手里的书明晃晃的刺人眼,即使坐在懒人沙发上,他也是把自己折的身子折成几个直角,端端正正像把木椅。莲舟没回答他,戴上手套埋头继续修剪。
    花都插好了,一团团摆在地上,莲舟心情大好,叫来和姨跟她一起把花瓶摆到客栈各处。
    客栈11月起暂停接客,莲舟在院里给几个临时工发薪水,龙云结正好下楼,她经过时,莲舟瞟了她一眼,龙云结裹了件黑色风衣,光着小腿,高跟鞋是73hrs的花瓣蓝色款,莲舟曾经有一双粉色的。
    龙云结对上莲舟的目光:“哟,发工资啊。”
    她嘴唇涂成暗红色,上唇薄薄的M字冷峻尖锐,下唇微突,说话时露出白得扎眼的门牙。
    莲舟朝她笑笑,没说话。龙云结扬了扬细细的乌黑挑眉,大步出门了。
    龙云结走后,和姨身旁一个小姑娘哼了一声:“喷这么浓的香水,像鸡一样。”
    莲舟愣了一下:“说什么呢,不要说客人坏话。”
    龙云结像一根刺扎在莲舟心里,但是一天下来,莲舟一直没有主动开口问李复青关于她的事情,李复青也一句不提,其实莲舟在等李复青解释。
    半夜龙云结回来了,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哐哐作响,莲舟惊醒时李复青已经不在身旁,她裹上羽绒外套走出来看,龙云结的房间亮着灯,门也敞着。
    莲舟蹑手蹑脚走上楼,看到李复青只穿睡衣坐在床尾,龙云结则赤脚蹲在椅子上看着李复青,裙底风光毫不遮掩正对着他,鲜红的脚指头正一张一合。
    “怎么了?”莲舟声音发颤,十一月的夜很冷,她最近才养起的一点红晕被冻青了。
    李复青说:“没什么,你回去睡觉吧。”
    龙云结勾起尖嘴角,圆眼露出一丝戏谑。
    莲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嘴起皮了。”说着大步走开,冷风从腋下拥过,也吹不散她忽然迸发的热气。
    李复青一直没回来,莲舟辗转反侧许久,干脆开灯坐起来玩手机,她关注了很多育儿博主,他们每天都有新鲜有趣的、关于小生命的故事。
    李复青下半夜回来了,像块冰钻进被窝:“你怎么还不睡?”
    莲舟躲开他继续刷手机,屏幕上一排排文字飞快划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李复青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在她颈间:“你吃醋啦?”
    “她是谁?”莲舟问。
    李复青用食指拨弄着莲舟鬓角的碎发,轻声细语:“她是我的猎狗。”
    一片庞大沉重的黑色突然蒙住了莲舟的世界,她喘不上气,大脑也一片漆黑:“你在说什么。”
    “她是没有进化的野兽,我也是,你也是,我们要成群结队才能活下去。”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缥缈,莲舟放下手机,想让自己适应那片向灵魂漫延的漆黑,她安慰自己:李复青是个变态,他永远不会改的,你们不会有平静美好的未来,你只是他羊圈里一只折断了四肢的羊……
    她的眼睛又能看见东西了,洁白的墙,长长的拖地的窗帘,插在瓶子里的鲜花落了一片暗红,锋利花瓣在她心里划开一道口子,她身体里的山洪忽然爆发了。
    李复青发觉怀里的人忽然剧烈颤抖,她恸哭起来,用力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