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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里面还有尚未停止呼吸的人,他们也无法营救,火势太大了,他们不能用自己的命去堵这一个微弱到几乎为零的可能。
警车、救护车、消防车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客运车里还有幸存者,他们也等不到消防车了,火已经从货车烧到了客运车。
慢慢的,哭声从一个小姑娘开始,蔓延到了现场所有来帮忙的人。血都从客运车缝隙里流了出来,这么多的血,该有多少人坐在车里,该有多少家庭蒙上阴霾。
大帝站在高速电灯杆上俯视了片刻,直接冲向灾情最严重的客运车,二爷紧跟着。
大帝绕着客运车转了一圈,从车顶的天窗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戈凝绕路到了桥面上,小奶崽被他放在背后的大黑包里,因为趟了泥沟,裤子上全是淤泥,还飘着阵阵臭味。
客运车已着火,二爷围着客运车焦急地转来转去,戈凝带上手套,把水往身上一浇,咬咬牙,跑进火圈里,用力踩着二爷的背跳到车顶,这个动作是在录制《大追捕》时,一人一边牧练习出来的,戈凝可以借二爷的高度和力气跳到三米高的墙上。
春节是交通高峰期,车祸时有发生,春节前警队进行了多次针对性专业训练,大帝看了很多次,知道该怎么营救。
车厢内的画面太过恐怖,一跳到车顶就开始后悔的戈凝深呼一口气,听从大帝的指挥,大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努力忘掉脑子这个东西。他现在把自己当成没有思想的工具人,不去想不乱看。车里的血都沾湿了他的鞋,他要是把自己当个人,现在已经腿软吓吐了,别说用力推人到车顶,他自己估计也爬不出去把自己搭进去。
大帝的从容不迫给了戈凝集中视线的定点。
视线死死地黏在大帝身上,注意力高度集中,大帝的任何指示,戈凝秒懂。
一人一猫一边牧,配合无间。大帝搜寻幸存者,戈凝一次次地把人推到车顶,二爷把人一个个地拖到安全地带。
大帝尖叫一声,戈凝心脏剧烈跳动,以他最快的速度逃离客运车,待他前一秒跳出火圈,下一秒砰的一声,客运车成了火海。
大帝叼着一个襁褓摔在他身后,襁褓里有一个昏迷的婴儿。
戈凝身上有刮伤,大帝和二爷身上有烧伤,而且脱力严重,到了安全的地方,全部昏厥了过去。
戈凝在医院里醒过来,一睁眼就摸后背,慌张,“我家崽呢?”
戈悠悠在床底嗷呜一声。
戈凝松一口气,弯腰把小奶崽抱进怀里,腰上的二十厘米长的伤口裂开,染红了绷带。
医生一边重新包扎一边训斥戈凝。
戈凝敷衍地点头,怀里抱着小奶崽不放。
老民警带着大帝和二爷进来病房,按照医院规则是不能带动物进来的,更不用说没有牵引绳的动物,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戈凝浑身的绷带,大帝和二爷也是浑身的绷带,看起来都很惨,但都很幸运地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全是皮外伤,需要受点皮肉苦。
老民警过来,感激地拍拍戈凝的肩膀,“好小子!”
戈凝突兀:“救活了吗?”
医生:“你都把人从阎王门口抢了过来,我们要是不把人救活还有脸站你面前吗?”
戈凝嘴角牵出一个弧度,“挺好。”
老民警问医生,“他这腰上的伤会落疤吗?他是明星,落疤了好像不太好。”
医生:“他是疤痕体质,肯定落疤。”
老民警和医生在意这件事情,戈凝反而一点都不在意,“没伤在脸上,不是大事。”
民警还没来得及通知家属,戈凝为救人而受伤昏迷被抬入医院的视频已经流传到了网上。
郑合铭在视频角落看见了被遗忘在路边树坑里的大黑包,大黑包的拉链处冒出一只试探的毛绒小爪。
郑合铭知道戈凝被送入医院时肯定没了意识,戈凝把他的崽看的比命重,不可能在意识清醒时让装着小崽的大黑包离身。
郑合铭顾不上拜年,心急如焚从老家赶过来,开了六个小时的车到医院,连跑带走地找到病房,提着一口气打开门,看见戈凝没缺胳膊少腿,松了这口气。
病房里,本应该躺在病床上养伤的戈凝拄着拐杖,靠着一股坚定的意志给小奶崽泡奶,疼的他满脸的冷汗也没打消他的想法。他固执地认为,护士给他家小奶崽泡的奶没有爱,没有他泡的好喝。
“矫情。”郑合铭没好气,但也没强扶戈凝回病床。
戈悠悠趴在床头睡觉,她自己从大黑包里钻出来,又循着金宝宝指的方向找到大漂亮,走了太长的路,她的四只小爪都磨掉了一层皮,让大漂亮和哥哥们心疼的不行,四只小爪全部抹药包扎后,她就没走过一步路了,走哪儿都被抱着、背着、叼着。
戈凝坚强地给小奶崽泡好奶,小心翼翼地把大奶瓶塞小奶崽怀里。
小崽崽梦游似地抱住大奶瓶喝奶。
“你怎么让悠悠受伤了?”郑合铭摸摸受伤的小爪,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怪罪。
戈凝给小奶崽盖上小被子,眼里全是怜爱,“自己从高速跑医院找我,跑了两个多小时,四肢小爪全是血泡。”
郑合铭说不出话来,半晌吐了一句“像你”。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受了伤,大帝为了救出小婴儿,烧焦了一身的毛,二爷为了拖人,反复横跳火圈,身上的毛烧糊了,戈凝的头发也没成为例外,被救护车里的医生一剪刀下去,成了齐肩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