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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那个女人生孩子不是生这么久的,分明是你狠心,害我小孩。”陈三抬起头来怒骂着。
    “我来时,你娘子气息微弱,已是虚脱之像,而且身形瘦小,常年操劳饥饿,三个时辰已是极限。”
    舒云宜不卑不亢地反驳着。
    “而且当时,你也并未请稳婆来,你娘子命悬一线,是我救了她。”
    “我离开时,母女平安,我甚至留了不少药给她,全是愈合伤口的。”
    陈三闪过一丝慌乱,当时很快又梗着脖子反驳着。
    “胡说八道,谁家生孩子不是这样,我儿子就是这样平安生下来的,反正就是因为你才会死的。”
    “剖开肚子都是妖怪的作法。”
    “好好的人肚子上一个大洞就是会死的。”
    “我婆娘和我女儿死得好惨啊。”
    陈三胡搅蛮缠,鬼哭狼嚎,揪着舒云宜剖腹取子一事不放,就差撒泼打滚。
    魏莱皱眉,一脸不耐。
    “肃静!”王召立马横眉怒叱。
    “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陈三一哆嗦,畏惧地低下头。
    “你说,为何要剖开那女人的肚子,从不曾有这等生子之法。”王召扭头问着舒云宜,态度还算温和。
    “剖腹取子素有古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穷途末路之际,从不会轻易尝试,那女子悬命一线,已到了二选其一的地步,但她本人求生强烈,我身为医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舒云宜态度恭敬。
    柴公不由点点头。
    王召神情更为温和,夸赞了一句:“医者仁心,三娘子好心肠。”
    左边的魏莱将军扭头,打量着堂下站着的小娘子,冷笑。
    “说得好听,可人确是因你而死,剖腹取子既然不是常态,必然有其弊端,你贸然实施,导致妻离子散,此为大罪。”
    陈三连呼:“将军英明。”
    舒云宜直视着上首的黑脸将军,目光沉静,神情镇定:“将军错了。”
    魏莱不屑:“哪里错了。”
    “其一:此人为何而死,至今还未有定论,将军却断言是我之过,武断之错。其二:剖腹取子虽非常态但却是救命之法,世人畏惧这才难以出现,将军说其贸然,无知之错。”
    魏莱脸色大变,握剑的手一紧。
    王召举着惊堂木的手抖了又抖,不知道拍不拍下去,一张脸不由皱成苦色。
    我太难了。
    “那你说为何而死,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等剖腹行为有辱祖训,世人不接受难道还有错吗?”
    魏莱薄唇掀起,冷笑着。
    “我想验尸。”
    舒云宜沉吟片刻,果断说道。
    “你会验尸?”一直沉默的柴公疑惑问道。
    “我不会。”舒云宜苦笑。
    王召错愕。
    魏莱冷笑连连。
    “仵作大夫本是师承一脉,后有分化,一个为活人说话,一个为死人正名。”
    “我亲手医治的病人,不说了解到事无巨细,但也八九不离十,那位夫人虽然体弱,但意志力顽强,不该因为此事丧命。”
    王召不敢说话,眼角往两边瞟去,就见两人皆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手麻。
    “胡说……”他一咬牙。
    “咳。”左边一声咳嗦。
    “说得不错。”他嘴皮子打了个转,“把尸体抬上来。”
    “哼。”右边又是一声冷哼。
    王召心中慌乱,就见底下掌书记对着他狂眨眼间和点头,又冷静了下来。
    是了,毕竟柴公可是代表太傅来的。
    太傅可是官家跟前红人。
    跟着他走,帽子稳当。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帽子。
    今日风有点大。
    那女子的尸体很快就抬了上来。
    夏日炎热,尸体虽然保存在冰库里但已经散发出浓重味道,众人皆掩住口鼻躲在一旁。
    陈三不知为何变了脸色,连滚带爬躲在一旁去。
    舒云宜看着面前盖着白布的青白尸体,女子不甘心地睁着眼,形容狰狞。
    “打扰了。”她双手合十,低声请罪着。
    她掀开衣服,露出里面的狰狞的伤疤。
    伤疤外泛,泛着血丝,突兀又丑陋地横亘在肚皮上。
    众人倒吸一口气。
    舒云宜面色不变,干脆盘腿坐在她身边,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的伤口,最后捏着她的指尖反复看着。
    “我给她的药为何不给她吃。”
    舒云宜抬头,一脸严肃。
    陈三躲在角落里,反驳道:“什么药,那有什么药。”
    “我给她开的药是愈合伤口的,若是服用过指尖会呈现淡黄色,可她如今指尖却没有任何变化。”
    “而且,这个线崩掉了,里面还粘着一些泥土。”
    舒云宜指着肚皮上其中一处地方,皱眉,一脸严肃。
    “不说有没有这道疤,刚刚生产过的妇人都该卧床休息一月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泥土什么的,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你的问题。”陈三撇开头,一口咬定。
    “你不承认没关系。”舒云宜起身,不带笑的脸庞,眉宇平直,面无表情。
    “我承认什么。”陈三梗着脖子应下。
    “我怕你贪了那瓶子,便在瓶子周围擦了点粉,我手中这瓶药水涂上去就能显出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