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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潋瞬间惊呆。
    虞筝看向掌心上那枚小小的蚕茧,方才的声音,就是从蚕茧中传出的。所以,那是伯舆在说话?
    “伯舆,伯舆你怎么说话了……”丝潋泪流满面,连滚带爬的靠上前。
    暮辞怕她会伤到虞筝,虽未上前拦住,却全副精神的注视丝潋。
    丝潋爬到虞筝脚下,使劲的想要撑起身子,却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没想到,虞筝竟会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将手心的蚕茧递到丝潋的面前。
    这片刻,丝潋是震惊也欢喜的,暮辞却紧张万分。
    虞筝浅笑:“丝潋,伯舆好像有话和你说。”
    “我……”丝潋颤抖的,从虞筝掌心捧起了蚕茧。
    也是在同时,他们再次听到伯舆的声音:“多谢蚕女娘娘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愿意饶恕丝潋。”
    虞筝道:“一报还一报,事情的起因,到底是我的疏忽,错杀了你。”
    “不,我也有错。”伯舆诚恳的说,“如果我心念再坚定些,就能摆脱葬情的控制。葬情中的邪灵之所以能摆布我,也是因为我自己杀性未除,心智不坚。”
    虞筝唇角挂着浅笑,没有接话,余光里却注意到,暮辞的脸上出现些细微表情,似是因为听到“葬情中的邪灵”几个字。
    伯舆又道:“丝潋。”
    “伯舆!”丝潋激动的回应。
    “丝潋,蚕女娘娘没有追究你以下犯上的罪行,还愿意帮助你我,这是莫大的恩情。”
    “我知道,伯舆,我知道……”丝潋流着泪,又忙给虞筝磕下头去。
    虞筝一手抬起丝潋的肩膀,阻止了她,“好了,不必如此,既然你们都愿意接受,我也能安心些。伯舆,你还有话要和丝潋说吧,不急,我给你们时间。”
    “多谢蚕女娘娘!”伯舆因为感激,声音都有些颤抖。
    虞筝站起身,本想走开一些,给伯舆和丝潋留下空间,却不想,才刚站起,就听得伯舆道:“蚕女娘娘,我想请问,待我和丝潋二十年后死去,我可不可以代她在地府受刑?”
    “伯舆?”丝潋一惊,忙道:“不要!伯舆……不要!”
    伯舆道:“能再和你相守二十年,是蚕女娘娘予我们的恩赐。你为了我,已经苦了六百年了,我又怎能让你再在地狱受苦?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做杀人偷盗的事。”
    “不,伯舆,不要,罪是我犯下的,罚也该是我承担……”丝潋说着,又朝着虞筝跪下去,“蚕女娘娘,求你,别让伯舆替我受苦,求你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
    虞筝不语。
    “蚕女娘娘!”伯舆的语调也激动起来,“丝潋太苦,我一想到二十年后自己可以毫无痛苦的转世轮回,而丝潋却要带着对我的思念,在地府里受刑,我就无法接受!丝潋她很柔弱,她禁不得那样的刑罚,还请蚕女娘娘让我代替她吧!”
    “伯舆,不要!”
    “丝潋,听我的话,让我来。”
    “伯舆……”
    从方才起就沉默的夙玄,这会儿突然说话了:“呵呵,真是对痴男怨女啊。只是,二十年后你们魂归地府了,该怎么受刑,是由地府裁决,你们何必现在就要先争出谁去受过?”
    丝潋语结,痴痴的看向夙玄。
    伯舆也一时失声。
    夙玄和蔼言道:“贫道自幼能窥得天机,自然也能看出你二人之间乃是个情深缘浅之相。其实,你二人的夫妻之缘,六百年前就已断绝。蚕女娘娘愿用秘术为你们多换二十年相守的时光,此乃逆天之举。”
    丝潋小声说:“我们知道……”
    夙玄道:“二十年的相守,对你们来说,大概转瞬即逝。不过,贫道倒有个办法,能让你们再多相守十年。”
    丝潋愣住,“愿闻长老指教。”
    “呵呵,说是办法,也不过是个讨巧的简单事。”夙玄笑说,“待你二人死后,与地府商量,两人一同受刑,各分十年,是不是就等同于是再相守十年了?夫妻之间,同甘共苦,依贫道看,你二人反倒会甘之如饴吧。”
    夙玄的话,像是落入平静湖水的石头,一下就击破了水中天,点醒了丝潋和伯舆。
    丝潋跃跃欲试,“伯舆,你看……”
    “丝潋,我……”
    “伯舆,我想和你多再一起十年,不管是哪里都好,不管是受什么苦,我都无所谓,我们好不容易才多得到二十年的缘分。”
    伯舆沉默片刻,再出口的声音,带着些粘稠的感动:“好,我答应你,这样,我们就能毫无遗憾了。”
    听着他们的话,虞筝心里滋味万千。
    这两个人本已缘尽,奈何情深,这样苦苦的痴恋下去,待到真要转世轮回那日,他们又真能做到毫无遗憾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虞筝想,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而她也不禁苦笑,好歹丝潋还能奋不顾身的去爱、去牺牲;而她,这个不人不蚕还披着马皮的怪物,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份勇气、那份至情与至性。
    “好了,我这就为你们施法,丝潋、伯舆,我们开始吧。”
    “筝儿。”暮辞眯着眼,目光如炬的盯着虞筝,充满了心疼的意味。
    “无妨,不要想着替我施法,让我自己来偿还欠他们的债吧,这样我才能心安。”虞筝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