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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夫妇是开车来的,见唐末没开车,便说送她回市区。
唐末没拒绝。
范国伟开车,宋玲抱着孩子和唐末一起坐在后座,炎炎大概知道车上的大人情绪都不太好,不吵也不闹,玩了会玩具就趴在宋玲腿上睡着了。
唐末低头凝着男孩的睡颜,说:“他看起来很乖。”
宋玲笑着摇头:“调皮得很,也就今天才这样,没有阿元小时候乖。”
提到早逝的儿子,她眼底有些怅然:“刚才看到你,我就在想,要是当初阿元没出事,你俩的孩子估计也有炎炎这么大了吧?”
唐末手指掐进掌心,没说话。
“瞧我说的傻话,”宋玲自嘲笑笑,“小末,我们俩是没有母女缘分了,但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着小辞,喊我一声姑姑。”
“阿姨,我……”唐末突然有些局促。
“你不用这么紧张,这是好事。”宋玲拉过唐末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瞥了眼驾驶座上的丈夫,说,“当年阿元出事后,我一直想不开,所以你范叔才会带我搬离汝城。也是因为我一直没能从失去儿子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们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我是高龄产妇,胎儿好几次都差点没保住,索性炎炎还是平安生下来了,炎炎出生后,我将所有精力放在他身上,这才慢慢从阿元已经离开的事实里走了出来。”
“小末,当初阿元出事后,你奶奶去家里找过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去劝劝你,但我那会自顾不暇,根本就无心去劝解你。这几年,每次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有愧于你。”
唐末摇头:“阿姨,您别这么说,我都理解。”
作为范元的母亲,当时宋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只会更甚于她。
宋玲叹了口气:“小辞爸妈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他是个好孩子……说到底,是你和阿元有缘无分,放下阿元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唐末抿唇沉默片刻,问:“阿姨,是宋辞让您跟我说这些的吗?”
“不是,”宋玲摇头,“小辞从来没有跟我提起你的事,是弟妹跟我说的。她说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妈妈,不忍心再看儿子的感情路走得这么艰辛,请求我劝解你两句。但我刚才说那些话,并不全是因为小辞妈妈的请求。小末,阿元已经离开六年了,我和你范叔也有了炎炎,阿姨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唐末抬头看向她,六年过去,除了眼角的几条细纹,宋玲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她,性格却变得更加柔软细腻。
这几年,唐末鲜少在人前展露过情绪,可此刻看着宋玲,心里却莫名有些委屈,眼泪没忍住就掉了下来:“阿姨,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些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都过去了。”宋玲揽着唐末,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细声安抚,“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嗯。”
唐末趴在宋玲肩上哭红了眼睛。
到了市区,炎炎也在母亲怀里醒来,他乌溜溜的眼珠子疑惑地盯着唐末红肿的眼睛看了数秒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给她:“姐姐,吃糖。”
唐末摇头:“谢谢,我不吃。”
“吃了就开心。”炎炎奶声奶气说着,拉起她的手,将小手紧攥的糖放在她掌心,握紧,“炎炎看着你吃。”
他殷切的目光,让唐末不由想起宋辞瞪着眼睛装无辜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接过糖,拆开包装放入口中。
炎炎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唐末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车子已经停在了唐氏饭馆门口,她告别宋玲夫妇下了车,在马路边看着车子驶离。
宋玲看着车后唐末越来越小的身影,对丈夫说:“这孩子这几年过得太苦了。”
回应她的是丈夫一声悠长的叹息。
“妈妈,刚才那个姐姐为什么哭呀?”炎炎懵懂抬头问。
宋玲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儿子:“因为姐姐跟妈妈一样,想哥哥了。”
炎炎闻言,小短手抚上母亲的脸颊,说:“炎炎给妈妈呼呼,妈妈不要难过了。”
宋玲神色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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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宋辞所在考察项目结束,一行人在当地招待所住下,准备不日便回A市。
夜晚,四周寂静。
宋辞拿起手机看了眼又放下。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走神,他倦怠地按了按眉心,放下资料靠在椅背上思考了一会后,起身去隔壁敲响了领队崔全的房门。
“请进。”
“崔叔,您现在有空吗?”宋辞问正在埋头研究新资料的崔全。
崔全诧异抬头,他和宋辞的父亲有私交,但平时工作上宋辞都是称他“老师”,他琢磨着宋辞突然喊他叔,估计是有私事找他。
他放下放大镜,问:“什么事?”
宋辞说:“我想跟您请两天假。”
“什么时候?”
“明天我不跟队回去了。”
“可以倒是可以。”崔全皱眉,“不过,你突然请假,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除此之外,宋辞没再多说什么,“那崔叔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