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乘电梯上楼。
    霍晗洗澡的时候，安琪把西装和衬衫拿出来熨了熨，很快恢复平整。
    接着她又把领带熨了熨，把他的皮鞋也擦得锃亮。
    就像妻子给心爱的丈夫整理行头，不厌其烦，一丝不苟。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霍晗洗完澡出来，只腰间围着一条白浴巾，健硕的身材一览无遗。发达的胸肌和腹肌，逐渐埋入浴巾里的人鱼线，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面红耳赤。
    安琪慌张地转过身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对她来说是度秒如年的煎熬。
    直到霍晗淡淡地开口：“过来给我系领带。”
    安琪嗓音干涩：“您穿好了吗？”
    听出她的紧张，霍晗不自觉弯起了唇：“来吧。”
    安琪低着头走回去，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了，默默地松了口气。
    她是第一次给男人打领带，方法在网上看多了都会，但因为没有实操过，再加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紧张万分，弄出的成品歪歪扭扭不太好看。
    好在霍晗也没计较，自己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算是可以见人了。
    安琪低下头看他的脚，诧异道：“裤腿有点长……”
    差点就要拖地了。
    霍晗的目光从镜子里投射过来，带着不悦的危险。
    安琪赶紧捂上了嘴。
    不就是比头牌矮一丢丢吗，还不让说了。男人最重要的又不是身高。
    在她心目中，霍少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恢复了一身清爽的霍晗开车送安琪回家。
    路上，她没话找话：“霍少，新店长的考核指标都合格了，可以上任没有问题。”
    霍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嗯。”
    “我买了后天晚上的……”
    “后天？”霍晗皱着眉，没让她说完，“后天就要走了吗？”
    “嗯，东西差不多收拾完了，后天正好房租到期。”安琪道。
    霍晗面色冷凝地望着前方，没再说话。
    安琪感觉到车里气氛的变化，也不敢再轻易出声。
    **
    走的那天，她只带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东西已经让物流寄回去一批了。
    安琪拎着两个大箱子下电梯，走到单元楼门口，整个人愣了愣。
    花坛边停着那辆熟悉的法拉利。
    男人西装笔挺地站在车旁，手里夹着半截烟。这会儿天是黑的，烟蒂红光随着晚风忽明忽灭，那闪烁的频率也晃得人心跳加速。
    霍晗的嗓音却很沉很缓：“我送你去机场。”
    安琪还愣着，眼看着他把行李箱随意搁在后座金贵的皮椅子上。
    直到霍晗出声催促，她才笨拙地坐进副驾驶，轻声道：“不去机场，去南站。”
    “南站？”霍晗发动车子，语气惊讶。
    “嗯，南站。”就是那个现在已经只有绿皮火车的老火车站。
    安琪很喜欢火车卧铺，特别是十一点后车厢里关了灯，暗暗的，窄窄的，几乎没法翻身的小空间里，莫名地让人心安。
    火车摇摇晃晃的，就像妈妈手摇的婴儿床，她能睡得无比香甜。
    霍晗没有多问，车子往南站开去。
    到车站以后，安琪打算跟他道别，手伸向自己的行李箱，却被他绕开。
    霍晗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向检票口，对工作人员说是送人，补了站台票，就被放进去了。
    “霍少……”安琪眼睛有点红。
    她想要他离开，却又舍不得。
    她想多看他一会儿，却担心自己没勇气再往前走。
    “安琪，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霍晗低头望着她，眸底淌过一阵幽暗的光，“胳膊断了，我都没哭，你难过什么？”
    “……我没难过。”安琪勉强地弯了弯唇，“只是没想到霍少亲自来送我，有点感动。”
    “只是感动？”他沉声问。
    “还有……舍不得。”她顺从心意说出来，却加上了得体的注解：“毕竟是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不觉得可惜？”霍晗始终脸色沉重。
    安琪咬了咬唇。
    两人走到指定的候车点，屏幕上显示着晚点一个半小时。
    安琪窘迫地看了看霍晗：“要不您回去吧。”
    霍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没事。”
    安琪也挨着他坐下来。
    候车室有些冷，身旁的男人仿佛一个天然火炉。她起初还拘谨，逐渐屈服于残酷的现实，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后来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靠在霍晗的肩上，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男人好像并没介意，望过来对她说：“晚点六小时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安琪看了眼墙上的钟，都快零点了，于是点点头：“好。”
    霍晗就近找了家酒店。
    狭窄的酒店房间里，安琪不知道目光该往哪里放。
    这样的环境太容易让人想歪，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嘴巴刚要张开，就被霍晗微微的笑腔打断：“又赶我走？”
    “不是的。”安琪解释，“但是太晚了，您应该回去休息了。”
    霍晗转过身，将她局促的表情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