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装着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这个果实只能存在一晚上，凌晨的第一缕天光出现的时候，就是它消失的时候。
    现在正值午夜，桑倪的时间不多了。
    为了不让施法效果产生半点差池，她取下了身上用来伪装成活人模样的炼金指环。
    年轻美貌的身体褪去，露出巫妖可怖的本相。
    毫无活气的皮肤上，紫黑色的血管像是某种诅咒的纹路，魂火在黑洞洞的眼眶里时隐时灭。
    长裙变回黑色法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破碎的下摆边缘遮住了脚面。
    看起来和所有邪恶的不死生物别无二致。
    她吟唱咒语，果实里被契约奴役的灵魂闪动着飘了出来。
    恢复意识的灵魂有着生前的记忆，自然知道发生过什么。
    有安慰与宽恕。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而为了。”
    “说起来还是你帮我报的仇吧。”
    “算起来我也没怎么吃亏。”
    有怨恨与诅咒。
    “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最后不也死了？”
    “你以为现在装模作样，就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了吗？”
    几百个亡灵挤在她身边，吵得她头疼。
    “诸位。”她不得不动用契约的力量让他们安静下来：“我不是来请求你们原谅的。”
    “我从未后悔我做过的事。”
    “我只想说——”
    她露出嘲讽的笑意：
    “拜拜了您嘞～”
    语毕，契约碎裂。
    亡灵们重新投入轮回。
    桑倪大笑着，看着亡灵从眼前消失，死掉的心脏因为魔力大量抽离而疼痛。
    她动作僵硬地把伪装用的指环戴了回去，重新恢复为人类的模样。
    “你们可以走。”她笑着问：“那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拒绝单机从我做起
    所以
    评？
    第6章 我思故我在
    桑倪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渐渐从魔力透支的状态缓过来了一点。
    “算了，我跟几个死人计较什么？”她心说：“就算是死了，我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仙女啊。”
    桑倪摸出一瓶恢复魔力的药剂一口闷了，充盈的魔力回流至全身。
    之前奴役灵魂所得到的杂牌力量算是清除掉了一部分，换个意思说她的魔力虽然暂时性变少，但也提纯了。
    “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她努力回忆。
    “对了！我的骷髅！”
    亡灵去轮回了没错，但他们留下的尸骨还在呢，这些骨头还被她用防腐药水处理过，个个都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搁在她穿越前的那世界，绝对每一具都可以直接拿去医学院当标本。
    不过，这种潜意识都没有，连基本指令都没法下达的骷髅，一般被亡灵法师用来当装饰品凹造型。
    但是桑倪不介意。
    骷髅多好啊，纯天然环保无公害，以后不用了，埋土里就是有机肥，就连外形都不怎么狰狞，不能自己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她以后多刻几个炼金术法阵来控制嘛。
    而且……
    桑倪从土里掘出一具骷髅，在那空荡荡的眼眶里点了点。
    幽绿的魂火在骷髅眼眶里亮起。
    果然，她没猜错。
    身为已死的巫妖，她对尸体的控制完全可以只靠她自己的精神力！
    她将自己的精神领域覆盖在一大片田地上。
    地面震动轰鸣。
    几百具惨白色骷髅架子从土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骷髅的眼眶里逐个亮起魂火，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在原地列队。
    它们的动作不算整齐，也不算熟练，但是却充满了默契。
    因为这就是桑倪她自己。
    亡灵法师固然邪恶而强大，然而迄今为止，他们还只能作为反派，而不是称霸大陆是有原因的。
    要控制越多的不死生物，就需要越强的魔力，但是，这样被亡灵反噬的风险就越大。
    古往今来，根本不是死在正义人士的讨伐下，而是死在自己的契约亡灵手里的多少亡灵法师，足够写成一整套血泪编年史……
    而桑倪放归了亡灵，直接用精神力操纵尸骨。
    从某种意义上，她已经不算是使用亡灵魔法了，她更像是一个傀儡师。
    也就是说，她完全不会担心被反噬。
    而且她拥有的，是一个由大巫妖控制的，完整的骷髅军团。
    她无需借助其他势力，就足以攻克一个帝国的附属国。
    虽然她现在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她能想到的，仅仅是——
    “这样，到时候重新盖房子就不用亲自动手了。”桑倪很满意。
    是的，骷髅装修队，全年无休，随叫随到。
    你值得拥有。
    然而她还没高兴几秒，就不得不想起了某个烧掉她房子的生物。
    略头疼。
    她把骷髅全部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后，回到了帐篷里面。
    爱丽唯尔还在看书，仿佛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似的，或者她听见了，但是不想理。
    龙还在床上昏迷着，桑倪的咒语力度真的很强，保守估计他还要躺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