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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忒扯淡了。
但人家姑娘挺有礼貌也很谦虚,王春虽然失望但还是极有涵养地回应她:“你好。”
然后,接下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谈丁砚的病情吧,他担心这姑娘根本都听不懂。
王春本来还一腔热忱满腹要讨论的学术话题,此刻都不想启口了。
时樱看出这位博士挺看不上自己的,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丁志诚和于辉进病房。
其实她也能理解王春的想法,能称得上名医二字的,那首先至少得有年龄的资历摆在前头,满头的白发、眼角额头的折子二者那是缺一不可,偏偏她一样都没有,而且因为之前没抢到高铁票在家休息了两天,在家里吃的好睡得好,她皮肤的状态就越发的好,这会儿说她十八都有人信,对着她这么一张‘貌似十八青春洋溢’的脸王博士可不就难以置信了呗。
丁砚所在的病房是VIP区,三室两厅的大套间,里面的设施家具跟居家一样一应俱全。
丁砚住在中间的房间里,配备有氧气管,胃管,呼吸机等,除开医院配备的医护人员外,丁家还给他请了六个保姆,三男三女,轮班照顾,三个一班,分别住在旁边的两个房间里。
时樱问了大致的情况,又提出要看病历资料,王春没动,丁志诚过来找他要,王春这才派人把丁砚的中西病历、药物单,之前脑部片子都拿给时樱,时樱一样一样地查看。
王春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心情很是微妙。
他没法确定,时樱看这么认真到底是在装样子给丁志诚他们看,还是真能看得懂?
时樱全部都看完,不管是两年前的手术,还是后面拍的片子,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手术很成功,脑部里的损伤部位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也都已恢复好。
“我想单独进去看看。”时樱提出要求。
王春正要说还得留一个护士在里面随时观察。
丁志诚却一口答应,“好。”
王春:“……”
丁志诚就这么信任她?
他不由得看了丁志诚一眼,丁志诚一直在注视着时樱,眼神里都闪着光芒。
两年来,王春还是第一次看到丁志诚这么充满期待的样子,好像这姑娘真的能治好他儿子一样。
答应归答应,王春还是先进去细细地检查后,这才同意时樱独自一人进去。
时樱先前给林平山治疗过,脑部患者的基本流程也都清楚,跟着王春确认过病房里相应的医疗设备一切数据都正常后,等王春退出去,她将病房的门轻轻关上。
丁砚躺在床上,很安静,皮肤呈病态白。
时樱过去,轻轻跟他打招呼:“你好,有哪些部位是听得见我声音的,麻烦出声告诉我一下好吗?”
空气里静默了两秒,有声音响起来。
“她怎么跟以前的医生都不一样?为什么这样问?”
“什么叫部位出声?就算我们出声她能听得到吗?所有人不都是只能听见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吗?我们没有那个,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没人能听得到。”
“你们瞎猜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事好吗?医生们只能看到我们的外在,不可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上次我长那么多疔子,喊了半天也没有医生护士听见呀,我们这些部位本来就是不能发声的,我们所要表达的内容也就只有我们自己才懂。”
“也是哦,唉,主人一直不肯醒,那我们也就永远都没指望了。”
时樱听到这些声音才放下心来,还好,他身体的这些部位还是活跃的。
她等他们都安静下来后,时樱才再次出声,“手,喉管,眼睛,皮肤,刚才是你们几个在说话对不对?你们说自己无法发声,其实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可能是你们想表达的内容我刚好都能听懂,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有哪些部位是生病的?我们来一个一个地治疗。”
她一出声,丁砚身体里的部位不仅没回应,还都静默下来。
时樱再问:“能不能告诉我,是因为哪些部位的原因,才导致你们的主人没法醒过来?”
依然是静默。
时樱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坐,耐心十足地再次发问:“那我问你,丁砚的骨头,你想让你主人醒过来吗?你这样躺了两年不会舒服吧?还有你,丁砚的眼睛,双脚,你们想一直困守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外面的花花世界你们真的不想再去感受感受?”
好一会儿后,有一道小小的声音似是嘀咕又似是在回答她:“主人醒不醒过来,又不是我们哪一个说了算的,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时樱:“我知道你们与你们主人是一整套系统,不单单是哪一方面能决定醒不醒来,但你们只要把你们各自的症状都说出来,一个一个地解决了,这套系统才有希望重新运转起来。”
立刻有声音反驳她:“我们没有症状,我们都没有生病!”
“所有的部位都没有生病?”
“没有!”
“都没病?那脑部呢?心脏呢?”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他们这些地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一直都闷着。”
时樱又着重问了他的脑部和心脏部位,始终都没有声音。
可之前她看过脑部片子,都已经好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除非是他本身不愿意出声,是他主动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