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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我们的身后有什么?”司诺城忽然问道, “我感觉脊背在发热。”
    纪斯估算了二者的距离, 觉得司诺城的感知力不错, 便笑道:“记住这个感觉。”
    “当觉醒者接触充满正能量的磁场时, 会同调升温自己的能量,出现温暖与灼热的通灵感。它让你舒畅、洋溢、大爱又包容,是一份值得亲近的礼物。”
    “而当觉醒者接触负能量的磁场时,会本能地产生厌恶情绪。”
    纪斯举例道:“就像你们遭遇鬼物袭击时的反应一样,感到寒冷麻木、愤怒与思维滞塞。更严重点,手脚不能动弹,只能被迫承受负能量的侵蚀至死。”
    祁辛黎的脑子里疯狂划重点,深觉纪斯的每句话都是期末考的压轴题。
    “当然,有些人的气场是冰霜的气息,可那不是负能量;有些人的气场是火热的毒炎,但那不是正能量。”
    “区分它们的唯一标准,在于你自己。身正,侵扰你的就是‘负’;身不正,侵蚀你的也成了‘正’。”
    人本身便是器,器的好坏不在于外界能量如何,而在于人如何塑造本身。
    司诺城沉吟片刻,点头表示理解:“那么,缀在我们身后的人,是警方吧?”
    纪斯笑道:“何以见得?”
    他真是越来越满意司诺城这个气运之子了。一点即通,少费口舌还省心省力,教他觉醒真是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成就感。
    “看来是警方。”笃定的语气。
    祁辛黎心头咯噔一下。
    “我以前没这种感觉,只是上次去局里捞姜启宁的时候,脊背产生过热感。”司诺城回忆道,“出了局子就消失,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错觉。”
    “现在又是同一个部位,同一种灼热感。不难受,很舒服,想来是警方没错了。”
    祁辛黎试探道:“不甩开他们吗?”
    司诺城道:“没必要。双方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警方选择缀在后头而不是拦车拉人,说明只是监视和跟踪而已,真把人甩了,我们也别想进下一座城。倒是让他们好好跟着,我们去哪儿都开绿灯。”
    “而且老姜不太着调,脑子时有时无,要是负伤了正好可以丢给警方照顾。”
    看一步走三步,化劣势为优势,这是司诺城惯用的处事套路。
    祁辛黎:“其实,你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司诺城:“嗯。”
    纪斯:……
    今天的姜启宁依然被他尊重的城哥嫌弃到底呢。
    “关键是,如果我们有去不了的禁区,他们会悄悄打电话沟通;有办不成的事情,他们会动用关系解决;有传不出的消息,他们能火速对线;一旦有伤残,他们是最好的后盾和伙伴。”
    祁辛黎: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同时,这也是觉醒者与官方的磨合期。”司诺城的话像是说给纪斯听,又像是在说给祁辛黎听,“以后觉醒者的数量会增多,但大概率比不上普通人的基数。不趁现在彼此深入认识,只会平添误会。”
    “我不想被官方打上‘异端’的标签,堂堂正正地活着是我的风格。”
    “让他们跟着,知道觉醒者的立场和态度是什么,总好过让官方胡乱猜忌。而合作与否的问题,也得彼此适应一段时间再说,太急躁只会两边坏事。”
    点到即止。
    司诺城的制衡手段实属老辣,颇有几分帝王平衡世家矛盾的既视感。
    闻言,祁辛黎放心不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当个间谍讳莫如深。小团体不太着调,但氛围他很喜欢;大局观特别重要,可私心在所难免。
    如无必要,他不想明确站队,也不希望双方起冲突。不过,小团体有纪斯做支撑,有司诺城做平衡,估计无需他多虑了。
    啧,何必呢!少思少想,头发比较要紧。
    倒是纪斯再度扼腕,只觉司诺城不去轮回空间着实可惜。他不禁发出了直男式的喟叹:“司诺城,我对你真的很满意。”
    遇到个靠谱的地球人不容易。别的地球人不是搞科教兴国,就是打击封建迷信。
    司诺城很自然地直男式回复:“嗯,我对你也很满意。”
    碰上个靠谱的外星人不容易。别的外星人不是暗中搞骚操作,就是肆无忌惮地侵略地球。
    祁辛黎:……我说,你俩没毛病吧?
    你们就没觉得这个对话哪里不对吗?
    ……
    四小时后,表面上写作“荣光”,背地里读成“光棍”的五人组进了沿海的第三大城——海螺湾。
    海螺湾这座大城,地形不像个海螺,沙滩上也捡不到海螺,商业街更不卖海螺。之所以被叫成“海螺”,是为了纪念缔造了海螺湾前身的人。
    相传在很久以前,海螺湾只是个破败的小渔村。某天,渔民们在海上拖回了一条破船。
    它是北欧王都外遣寻找新大陆的船只,因遭遇海上风暴而不幸被毁。罹难者无数,残骸更是不知漂了多久才顺着洋流来到海螺湾。
    等渔民将它拖上海滩,才发现里头竟还有个福大命大的活人。那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年,在另一片大陆的王都被尊为“公爵”。
    当然,渔民不会知道什么是公爵。他们只知道再不救人,这娃子要嗝屁了。于是,渔民们招来渔村里力气最大的青年,把这少年郎拎起来抖一抖。
    彼时,小公爵被倒提着吐出一肚子水,虚弱地冲那高大渔民打了声招呼:“hello……”
    从此,“海螺”这个名字诞生了。
    回不去的小公爵被迫留在破渔村自力更生,一呆就是几十年。直到他寿终正寝,凄风苦雨的破渔村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海产大镇。
    他终身未娶,没留下半个子女,身边相伴的人始终是曾经救了他的渔民。
    他们这一对在当时与世俗格格不入,可在今朝,海螺湾倒是被推崇为“真爱圣都”,也成了无数单身男女的寻爱之城。
    故而放眼望去,大街上都是一对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和小夫妻。全世界都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只剩光棍五人组还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默默地,众人将复杂的眼神转向拉基,一切尽在不言中。
    拉基:“你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一种‘饥渴’的欲望。在这个特殊的城市,我真的会想歪。虽然你们都很优秀,但不好意思,我拒绝!我只喜欢女孩子,一米六左右的可爱女孩子!”
    众人:……你特么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只是单纯地想群殴你而已!你个乌鸦嘴!
    海螺湾的风气开放,也实在是个“虐狗”大城。就连五星级酒店豪奢的套房,都打上了“浪漫情侣”的标签,完全没给单身狗立足之地。
    见状,姜启宁吐槽道:“五只单身狗想方设法地救一群恩爱狗,还要被恩爱狗嘲笑没有女朋友,太虐了!城哥,这样的城市过于反人类,所以——今晚谁跟我住一间?”
    司诺城:“我跟纪斯一间。”
    拉基:“我跟祁辛黎一间。”
    姜启宁:……
    太虐了!为什么没人想跟他住一间?这盛满热水的按摩浴缸是如此冰冷,只剩手里的薯片和小黄鸭还有点温度。
    小黄鸭被狠狠一捏:“嘎!”
    姜启宁:“我怀疑你也在嘲笑我,并且掌握了证据。”
    ……
    是夜21点整。
    纪斯登录围脖,顺着第六感的指引将私信下拉,往后翻了十二页左右停在了一个灰色头像上。一天前新注册的围脖号,没有金灿灿的身份标志,只有普通的姓名“霍丞鹰”。
    光是看着这个名字,就有一种犀利如刀锋的感觉扑面而来。纪斯的眸中不禁泛起一圈金色,撕开幢幢迷雾,看见了名字背后的人——
    头发花白的老者,半生浴血的将军。肃杀的猩红缠绕着他,而他周身的功德之光比满身的勋章更亮。
    沙场老将,一生戎马。正身正德之人傲立岭东,也难怪能镇住岭东的场子。
    纪斯点开了对话,发现每段话的发送时间隔得很长。老人家约莫不习惯用电子产品,一笔一划手写输入颇为艰难,但对方却耐着性子发完了心里话。
    霍丞鹰:“我是中洲军部最高的指挥官霍丞鹰,身份真假与否,想来高人应该能辨识。”
    “有生之年很荣幸认识你,大祭司。”
    “我年事已高,有心无力,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可当今大局异变,恐怖渐生,或许有朝一日我会死于战场。而下一代接班人能力有余,心胸尚且不足,你要是在那时出山,恐会受到为难。”
    “希望在我寿终之前,能见到你。由我引荐你,还请你不要拒绝中洲递来的橄榄枝。”
    真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
    许是经历风雨太多,霍丞鹰看得足够透彻。他知道大祭司可遇不可求,既然能在中洲给预言,自然也能在美洲、澳洲给预言,只要对方愿意!
    可惜的是,思维能与霍丞鹰对线的人太少了。而霍丞鹰身为元老级人物,并不能代表整个中洲。
    大部分人只想求稳,不想突破。毕竟,中洲实在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凡一步走错,想掰回来就难了。
    纪斯给出了回复:“霍将军,我们会见面的。承蒙看重,祝您逢凶化吉。”
    言灵之力随着语言送出,独属于大祭司的庇佑,挥散了笼罩着老者的死亡阴影。寿元不方便更改,但得一个善始善终绰绰有余。
    末了,纪斯打开评论区,正准备再翻几个有缘人。谁知,下方是一水迷弟迷妹们的疯狂表白评论。
    【鸡丝最香】:“啊啊啊!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鸡丝大人!”点赞10.6万。
    【大祭司的娇妻】:“老公你最棒了!老公我爱你!”点赞2.2万,楼中楼抢老公的单挑宣言数不胜数。
    【吾爱鸡丝一万年】:“谢谢大祭司先生的预言!我是岭东本地人,因为您发了预言,整片岭东的损失降到了最小,我的家人也没有出事。您和军人,都是我们岭东的救命恩人!”点赞12.3万。
    【我观你骨骼惊奇】:“跪求大祭司收徒!怪物一只接一只让人心慌,求个技能自保!”点赞8.1万,楼中楼一片同求。
    再往下翻,曾经遍地黑子的言论已消失不见。看来,官方虽然面上不认,私底下还是在出手管制,可就是缺点破釜沉舟、打破陈规的决心和勇气。
    纪斯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接近了。他点开编辑栏,一字一句打下:“1月15日凌晨3点,中洲南部海螺湾有怪物上岸觅食,请勿外出。”
    点击发送。
    之后,纪斯关闭手机对司诺城说道:“收拾齐整,今晚我要验收你最近的训练成果。”
    “好。”
    司诺城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凡是能提升自己的训练,绝不会推脱。哪怕这个“验收成果”或许是要命的行动,但比起丢命,他更厌恶自己的“无能”。
    扒掉体面的正装,他套上了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外罩一件抗造的皮大衣,换上耐跑的护踝靴子。两分钟换装,他收紧袖扣,俨然是一副准备战斗的状态了。
    纪斯道:“我新给的预言在1月15日凌晨,但第一批怪物的降临,是在今夜凌晨零点。”
    司诺城一顿:“不准备广而告之?”
    “我不是闹钟,何必定时定点响铃?”纪斯道,“如果每一次危机都需要我提前预警,那么人类永远不会有危机意识。”
    “他们必须清楚,求人不如求己。”
    说着,他拉开窗帘,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街景:“算上鬼物的袭击,大事件已发生了四次。我以为来到新的地方,至少会看到一群警觉性较高的人,但现状并非如此。”
    “安逸磨掉了野性,平添了侥幸,最后都会沦为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