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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不确定。”
    祁辛黎等一个结果,但他更关心救援:“防线的冰层不厚,快解冻!里头的兵还能活!速度要快!你们不要靠近巨龙,我过去看看!”
    他跃上高楼再急速落下,飞快地朝中心区域靠近。炮轰之后的烟雾实在太大,肉眼根本看不分明。可越接近,温度越低……低得就像是在极地?
    等等,极地?难道——
    遗憾的是,祁辛黎想明白得太晚了!巨龙在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用龙息冰封了自己的身体。弹药也好,锥刺也罢,通通砸上了那层坚冰,而不是刺中巨龙的要害。
    它不仅没被伤到,它还好得很!
    当他迅速接近时,那层层冰墙轰然塌方,被激怒的巨龙咆哮而起,蜿蜒的脖颈袭来,兽口大开侵吞了他所在的大楼。下一秒,锥刺扎穿上下颚,一身血的祁辛黎狼狈不堪地爬出龙嘴,跌落在地。
    “昂!”巨龙示威性地抬起后肢,冲祁辛黎踩下。
    突兀地,它的动作竟诡异地慢了下来。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居然把重心偏移了五六米,险险地擦过祁辛黎的身侧,在混凝土的公路上印下深坑。
    祁辛黎似有所觉地回首,就见姜启宁站在公路不远处,浑身怕到颤抖:“快、快跑啊!我控不住了!”
    轰隆!巨龙庞大的身躯掀飞钢筋混凝土,大片大片的石块落下。祁辛黎撒开腿往回跑,经文一把卷起姜启宁,拽着他往外城狂奔。
    极寒龙息在身后传来,冰封了他们的所过之处。整片东陵城的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冻得人关节都张不开了。
    “你还能使出‘控制’的能力吗?”祁辛黎大喊,“只要五秒就好!”五秒,他会把锥刺送进巨龙的心脏,一定!
    回答他的,是姜启宁晕乎乎的呕吐声:“呕……我头晕……”
    祁辛黎:……
    好吧,这个也废了!除了跑,还能咋?速度慢一点就要被冰封了!
    觉醒者明显拉稳了巨龙的仇恨值,它明明有无数机会飞出东陵,却偏偏留下来不管军方也不问外部,只瞄准了他们狙杀,真是要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祁辛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姜启宁:“呕!你怎么停下来了?”
    祁辛黎保持微笑:“我想我们走到天堂门口了。”
    姜启宁:……
    龙息顷刻而至,祁辛黎只来得及用大钟将两人罩起。很快,他们被冻在胡同里,而巨龙近在咫尺,前肢已扒上了冰块。
    吾命休矣!
    银灰色的闪电刹那窜出,兽化的利爪劈上巨龙的前肢。斩碎鳞片,切入血肉,崩断骨骼。像一把锋利的长刀,直接斩断了巨龙的爪子。
    赤红的血淋漓在冰块上,模糊了里头两人的视野。他们只能透过罅隙望去,就见失去意识的拉基四肢扑地,呈现实打实的野兽形态。
    他的犬牙拉长,瞳仁全黑。指甲锋如利刃,腿部骨骼异化成猎豹的后肢。银灰色的灵魂力量在风中狂舞,犹如雄狮的鬃毛,而他的尾椎后方伸出了三条骨节分明的长尾,每一条的尖端都挂着镰刀般的倒刺。
    “哗”一声,有羽翼从他的脊背张开。
    他扬起头颅,发出猛虎出林的示威声:“吼——”
    祁辛黎和姜启宁看傻了!卧槽,这特么是个东西?虎的肌肉力量,雄狮的鬃毛,蝎状的长尾,还有类似天马的翅膀?四不像吗?
    情况容不得他们思考,断了一肢的巨龙与兽化的拉基战得难解难分。他们就像两头野兽,从这一头死战到那一头,由于动作太快,打到连军方都无法插手。拉基在巨龙身上乱窜,巨龙追着他疯咬。
    他们碾碎了城郊所有的别墅,破坏了城区无数的建筑。又冻结了整片湿地公园,砸翻了学校和酒店。偌大一个现代化城市,在二者的殊死搏斗中毁于一旦!
    啥都没了!全部没了!凡是这俩所过之处,一片废墟,渣都不剩……别说觉醒者,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军人都傻了眼,一座城就这样被拆没了?
    姜启宁扭头:“我觉得……巨龙就算了,我们得严肃讨论一下怎么控住拉基。”
    祁辛黎狠狠闭眼:“你能制服挣脱狗链的哈士奇吗?”
    姜启宁:……不能,告辞。
    拉基失控之后打架是没有分寸的,他拼尽全力搏杀巨龙,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体内的力量。越打,身上崩裂的伤口越多,血一滴滴落下,渐渐到了体力不支的地步。
    当他的速度慢下来,军方终于能避开他进行攻击了。只是,巨龙一尾巴抽飞了战机,对他进行绝杀式围追堵截。
    拉基被堵得恼怒至极,干脆利落地冲向巨龙,一口咬上它的脖子。由于牙口太好,导致他微微弯曲的撩牙嵌入了鳞片深层,一时半会儿居然拔不出来。
    巨龙癫狂地晃动脖子,拉基被甩得上下翻飞。巨龙不停地以脖子撞击地面,拉基兽化的形态一点点在破裂……
    没多久,拉基被晃了出去,在空中抛出一条弧线,重重地砸穿了防线处的一栋建筑。而这里,是军方最隐蔽的角落,也是安置俞铭洋的场所。
    当拉基砸塌了天花板,在他身侧摔出巨坑,当偌大的龙头探上屋顶,口水一滴滴落下。坐在轮椅上的俞铭洋僵硬地仰起脖子,与巨龙来了个眼对眼。
    一秒,毛骨悚然!求生欲被激发到最大!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俞铭洋尖叫着,一把从轮椅上跳了起来。这一刻,他的断腿仿佛是个摆设,根本阻止不了他逃命的迅速。
    骨骼分秒重塑,有绿色的能量流窜在经络里,随着他强烈到鬼神皆惊的求生欲倾泻而出。
    【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要活着!】
    纪斯所料不错,俞铭洋确实只要跨出一脚就能觉醒了。这是逃生者的一小步,却是觉醒者的一大步。
    满脑子想着逃命的俞铭洋不会知道,此刻的自己浑身溢出了“生机”与“活力”,犹如一颗茁壮成长的板蓝根,真的能包治百病。
    他拽了拉基一把,想拖着他跑。殊不知这富有活性的力量激活了拉基的生命力,稳住了他的一口气。
    恢复少许,拉基勉强睁开了眼皮,露出的眼眸却是全黑色。他看了俞铭洋一眼,看得后者头皮发麻。
    本能地,拉基抬起后肢把俞铭洋踢了出去,直接抬手上顶,扛住了巨龙的大嘴:“吼!”
    脚下的混凝土皲裂,力竭的兽王已扛不住魔龙的力量。周遭的建筑全在毁灭,有一口极寒龙息正在巨龙的腹腔酝酿,即将喷上拉基的身体。
    “吼!”纵使危机临近,兽王的意志也永不屈服。
    俞铭洋连滚带爬地推开石堆爬起,看着巨龙那张愈发合拢的嘴,目眦欲裂:“救人啊!快来人救命啊!快救他!”
    千百弹药激射,巨大锥刺袭来,东陵城的火力在往此处集聚,同伴们的怒吼响彻耳际。中洲人对魔龙的愤怒和仇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救他——”
    “嗒”……像水滴落在石块上的声音,像花苞缓慢绽放的轻响。它很轻很轻,轻得如风过耳;它很重很重,重在众人心口。
    有一束淡金色的光点在了巨龙的头顶,有一个散发着光的人站在了半空之中。
    他有一头及地的淡金色长发,丝丝缕缕在维度里起伏。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头仿佛流转着星河。此时此刻,他着银色铠甲背负长弓,正伸出手搭在巨龙的头顶。极致的邪恶与纯净的圣洁同在一处,仿佛光与暗的对峙。
    那是司诺城,也……不像是司诺城。
    这个男人尊贵且冰冷,肃杀又漠然。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血战的洗礼,光凭气势就压垮了整一头巨龙。
    他只是微微转头看向它,巨龙蜿蜒的身躯就忍不住趴伏下来,甚至……哆嗦、颤抖!
    “城哥?”
    “司诺城”没有理会,他的掌心溢出柔和的光芒,极快地包裹住整头巨龙。他不言不语,只是五指成爪,微微一捏。
    “咔嚓……”是骨骼碎裂的声响,是黑暗消融的声音。
    光芒化作泡沫消散在空气中,而原先还张狂无比的巨龙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此失去了声息。拉基倒在巨龙嘴里晕死过去,而天地之间呈现一种说不出的安静。
    太阳高悬于天顶,万丈光芒落下,仿佛在欢呼雀跃,好似在欢迎庆祝……光精灵沐浴在阳光里,像是回归到生命树的身边。
    你好,宇宙……
    久违了,星球……
    顷刻,淡金色的光芒从司诺城身上褪去,什么长发铠甲,什么弓箭披风,通通消失无踪。他复归为黑发黑眼的人类,力竭地砸落在地。
    “城哥!”
    人,向他聚拢;光,环绕身周。
    所以……
    【我到底是谁?】
    司诺城向自己的意识发问。
    【你只是你。】熟悉的轻笑在意识深处响起。
    第69章 第六十九缕光
    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高维世界。
    坐落在神域与冥域之间, 徜徉于星辰和流光之中。它的兽性与天狼星相望,它的灵性与昴宿星相接,沐浴着宇宙最柔和的光明, 孕育着时空最强悍的精灵,也铸就了大陆最玄妙的森林。
    它被誉为“精灵之森”,岁月悠长, 以亿万计。
    一呼一吸, 是充满着生机的能量;一吐一纳, 是传递着祥和的频率。古老的树木根系虬结, 下链接着地, 上通达着天。有生命树的光辉从宇宙中央射来, 令万物生发, 让众灵盛赞。
    光精灵轻盈地穿梭在林间, 朝圣木殿堂聚集。他们闪烁着宝石般的微光,形同万千流星越过深林, 构筑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远方, 传来人鱼美妙的歌声。近处, 通体莹白的独角兽低下头,同年幼的光精灵嬉戏……这是一片平静且无争的桃源。
    司诺城的手抚在万年巨木上,他踏过根系, 循着熟悉的灵魂波动,朝森林中央的阳光倾落处走去。一步一步,待他拨开繁茂枝叶后, 他看见黑发白衣的纪斯站在“原点”, 朝他侧过了脸。
    银枝月冠, 乌发白衣。他如同一束光, 一星辰, 一棵树,亘古不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诺城走到他身边,同他并肩而立:“我记得,这是所谓的‘灵魂的记忆’,是潜意识深处的世界,这里你也能到达吗?”
    “自然能。”纪斯回道,“意识、记忆和梦境,都是维度世界的一种。既是无形,也是有形。只要它被人构造,被人相信,被人注入信念,我就可以到达。”
    “你可真是……神奇。”
    “神奇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们。”纪斯笑道,“智慧生物单凭自己的心念和信念,就能造就无数种维度。甚至,即使一个文明被毁,只要它仍存在于灵魂的记忆里,它就是‘活着’的。”
    “就像一个生命虽然消亡,但只要他的名字还被记得,他便永远‘活着’。”
    纪斯平静道:“是你的心,让它存活。”
    “也是你的心,让我来到这里。”他仰头看向天空,神情平和,“为何带我来此,要问你自己。”
    司诺城的手不禁搭在自己的心口,他感受到掌心下有力的搏动。是他的心,把人带来这里……是他,把钥匙给了别人……
    为什么要让一个人深入心房?
    ……对了,是他心有疑问。
    “我到底是谁?”司诺城对自我的认知逐渐模糊,“光精灵、星际将军、实验品、姬道墟……还是司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