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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等聂郅的长子出生,元熙帝就立他为太子,然后考察个几十年,等元熙帝驾崩了,他再陵前即位——以元熙帝那一个晚上还能缠着她做三四次的精神气,迟萱儿相信他还有几十年好活,到那时她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便是跟着他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哪里还会计较谁是下一任皇帝。
    没想到元熙帝病得突然,病情来势汹汹,且急剧恶化,不得不提前立太子,安排身后事。
    迟萱儿根本没管立不立太子这件事,自元熙帝病了,她就一直待在他身边,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他。元熙帝病重,她焦虑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头发一把一般地掉,不知在佛前跪求了多少次,希望他能好起来。这无关情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依靠。他在,她就能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他不在,她活着和死去也没什么差别了。
    元熙帝召见王公大臣的时候,她多日没合眼,实在倦极,便回栖凤宫歇一歇。岂料这一歇起来,她却再也到不了元熙帝跟前。
    看到迟筠儿小人得志的嘴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以为她自作自受地经历过那么多教训会长进一点,没想到一点改变都没有,一有机会就跳出来恶心人。
    迟萱儿冷笑:“太子妃?谁册立的?中宫栈表呢?拜见过本宫这皇母妃了吗?”她掌管着后宫,自有消息来源。聂郅被立为太子后在前朝忙得焦头烂额,他不放心后宫,她这个掌权的皇贵妃又昏睡着,便把迟筠儿接进来主持大局。迟筠儿表面上让敏妃、珍妃、周昭仪带着各自的儿子的侍疾,但真正能近元熙帝身的只有周昭仪。她这个皇贵妃则被她以悲伤过度,身体不适的理由排除在外。
    她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出离愤怒!原本元熙帝病重,她只想好好照顾他,不想节外生枝,但迟筠儿实在欺人太甚。
    册立太子妃可不是聂郅一句话能定下来的。要有皇帝下的圣旨,皇后发中宫栈表,承认这个媳妇,太子妃才能是太子妃。元熙帝昏迷不醒,中宫栈表在迟萱儿手里,她动都没动过,所以迟筠儿这两样一样都没有。元熙帝还没有驾崩,迟萱儿又活得好好的,聂郅也不可能在这个风尖浪口自己把妻子立为太子妃。
    迟筠儿如今被称为太子妃,不过是宫人看在聂郅的面上讨好她叫着,其他人睁一眼闭一眼的。她这么大咧咧地自称,简直张狂到没边。
    迟筠儿被说中,脸上闪过一抹恼恨,但丝毫没有收敛,抬起下巴道:“我的夫君是太子,我自然是太子妃,无须旁人多言。”
    “你还知道自己的夫君只是太子而已,我还以为他已经登基为帝了,才容得你在这里张狂!”迟萱儿讽刺道。
    迟筠儿立刻喝道:“住口!”她狠狠瞪了在场的宫人一眼,警告他们当没听到迟萱儿的话,不然项上人头不保。
    迟萱儿威胁道:“让本宫回到皇上身边侍候,不然,本宫还能继续说下去。”
    迟筠儿才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元熙帝,眼睛一眯,恶狠狠道:“皇贵妃发癔症了,把她送回栖凤宫。”
    迟萱儿脸色一变:“迟筠儿你敢!本宫要见太子。”
    “你谁也见不了。” 迟筠儿做这一切根本没知会过聂郅。聂郅叮嘱过她要照顾好迟萱儿,但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元熙帝快死了,迟萱儿失去靠山,落入她的手心。她们积累了两世的恩怨,她要作一个了断,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找聂郅,又一次逃出生天?
    她抬手示意,立刻有禁卫军站出去,走到迟萱儿面前,面无表情道:“皇贵妃娘娘,请。”
    迟萱儿的脸色一变再变。迟筠儿居然指挥得动禁卫军?禁卫军是元熙帝的死忠!聂郅得到这股势力只能说明元熙帝真的不行了。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哀莫大过于心死的绝望。
    迟筠儿看到她变脸,得意地笑出声:“迟萱儿,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迟萱儿带来的宫人当然拼不过禁卫军。她就是硬闯也闯不进去。再看迟筠儿眼里闪动的恶意,她的心直往下沉。
    “迟筠儿,你得意不了多久。”有一瞬间,迟萱儿想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她手里还有底牌。但想到病重的元熙帝,她忍住了。她的皇上还没死呢,她没到那个份上。一天没有听到元熙帝的死讯,一天她就不会放弃希望。
    迟萱儿恨恨瞪了迟筠儿一眼,黑着脸离开。
    迟筠儿畅快大笑,憋屈了好几年的气,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她盯着迟萱儿的背影充满恶意想:迟萱儿,这不过是开始,以后有你受的!
    至于迟萱儿最后的那一句诅咒,她只当是她不甘心认输虚张声势放的狠话,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上一世元熙帝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驾崩的。这一世有些事变了,但生死大事不会。迟筠儿已经认定元熙帝死定了,聂郅很快会登基为帝,成为九五至尊。她会成为皇后,与他并肩站在权力的顶端。整个江山都是他们的。迟萱儿已经失去所有依仗,再无翻身的可能。
    迟萱儿回到栖凤宫,禁卫军把宫门关上,派人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此举令不少宫人变了脸色,人心浮动。
    迟萱儿把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迟筠儿这是要软禁她、孤立她的意思。等她腾出手来对付她,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