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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恼,一手撑在她身侧,抚摸她娇嫩像剥壳鸡蛋的脸颊,“娇娇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坦?”
迟萱儿拉过锦被遮住光溜溜的身子,冷飕飕道:“这段日子臣妾担忧皇上龙体,吃不好睡不香,精力不济,恐怕无法陪皇上尽兴了。”
聂荣想到她刚才那副紧紧缠着他要榨干他套话的妖精姿态,可看不出半点精力不济的样子。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他再没意识到她生气了就很不合格了。
他甚至挺高兴的。虽然他几年如一日地宠爱她,但双方地位的不平等注定迟萱儿难以对他完全交心。她对他的那些贪慢痴嗔一直很有分寸,绝不会越轨让他有厌弃她的机会。像这样对他使小性拒绝他的求欢,明晃晃的朝他生气,真是绝无仅有。这表示她开始对他敞开心扉吗?
想到他“病”的时候,迟萱儿一直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满心满眼都在祈求他快点好起来,聂荣的心软成一团。
“我也不想瞒着你。但君不密失其国,此事事关重大,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告诉你反而是害你。”
迟萱儿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不知多少人盯着。她稍微有点不对劲都会引来猜疑。如果提前告诉她,她没稳住,他的所有布置都会功亏一篑。不过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迟萱儿表现得极好。她的焦虑忧心情真意切,让人相信他的病情是真的不好。而后来她和迟筠儿的争执又更加增加了可信度。
孟太后和三皇子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冲进针对他们的陷阱,迟萱儿功不可没。
“但你没瞒着周昭仪。”迟萱儿眼眶红了,委屈地控诉道。这段时间因为他的病,她担惊受怕,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到头来,周昭仪比她还得他信任?
聂荣连忙抱住她解释:“傻娇娇,周昭仪是老四的养母。在这个关节上,她在我身边才能令老四放心。我已经知会过她,让她关照你的。禁卫军其实也是我派去保护你的,和老四家的无关。”
他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家小祖宗,早就安排好一切。谁知道周昭仪和聂郅都没有亏待她,迟筠儿反而跳了出来,无视婆婆和夫君的嘱咐,一意与她为难。
不过对迟筠儿的所作所为,其实聂荣也不算意外。毕竟按照原剧情,他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死的。迟筠儿有上一世的记忆,以为他死定了,迟萱儿再无依靠,所以迫不及待想报复。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沉不住气。幸好她没有真的伤害到迟萱儿。
迟萱儿酸溜溜道:“周昭仪居然帮你瞒着。”看聂郅的表现就知道,他事先对元熙帝的布置毫不知情,他真的以为元熙帝病得快死了,他很快会登基。周昭仪拼着被养子怨恨的风险,都要站在元熙帝这边,有够深情的。
聂荣忍俊不禁:“傻娇娇,她不站我这边,她和聂郅焉有活路?”周昭仪帮他可不是出于感情,而是看他的布置和实力。若聂郅有能力胜过他,她当然会站在他那边。但事实上,聂郅被蒙在鼓里,对所有事一无所知,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周昭仪一向识时务,自然知道该怎样选择。
轻飘飘一句话,道尽皇权的残酷。
迟萱儿曾经是楚王的妾室,见识过皇族的德性。所以无论元熙帝如何宠爱她,她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一些畏惧,她害怕失宠,害怕被打入冷宫受折磨。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经过这一次,她发现只要元熙帝不在,她的命运也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差别了。随便来个像迟筠儿这样的人都能欺负她。这几年明明都是她欺负她的。
在这个世间,只有元熙帝宠爱她,在意她。不管这种宠爱可以持续多久,也唯有他而已。
迟萱儿偎进聂荣怀里,藕臂缠上他的脖子,喃喃道:“皇上,若您真到了那一天,把我也带走吧。我愿意殉葬。”
聂荣道:“别说傻话。我比你大那么多,肯定先走。你好好活着,我会安排好,不让别人欺负你。”
可是你只是“病”了,已经有人欺负我了。迟萱儿两世为人,这一世终于尝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足够了。她作威作福惯了,再也受不了对别人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反正自家皇上一驾崩,她立刻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聂荣还在说话:“我给你的那支护卫队,人数再增加一倍。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足以保护你。到时我会留下遗诏,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使唤他们。那么及时我不在了,也只有你欺负人,没别人敢欺负你……”
迟萱儿仰起脖子,吻住他的唇。
聂荣话音停住,反手搂住她,再一次把她压向床榻……
次日聂荣上早朝,龙行虎步,神采奕奕。但其他王公大臣就没有他那么好精神了。能进金銮殿上朝的文武大臣基本都有一定年纪,被宫变这么大的动静一闹,闹得寝食不安,一夜过去,个个眼底青黑,面有菜色。他们顶着一张憔悴的脸,时不时抬眼偷看坐在龙椅上的元熙帝。
几年前的元熙帝还是一个酒池肉林的昏君,在孟太后和内阁斗争的夹缝中装聋作哑,苟延残喘。但好像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差点被孟太后鸩杀后立刻变脸雄起,亲手灭了自己母族的嫡支,把干政的孟太后赶回后宫,将权力收拢回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雷霆万钧,惊呆了所有人。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么多底牌。之后几年前朝后宫都安安稳稳的,元熙帝的处政能力中规中矩,再无出格的举动。但因为灭孟家一事的震慑犹在,没人敢对他作妖撩虎须。如今再来一次,又是轰轰烈烈的,大家都被他以己身为饵,引乱党入瓮,铲除异己的狠辣劲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