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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直到后来,在包菊和苏樱桃之间起了几次冲突,褚岩才彻底跟包菊闹僵的。
    不过虽然吵架苏樱桃能占上风,但褚岩整个人,是被包菊压着的。
    毕竟包菊有哥哥弟弟四个,他们还有孩子,年龄都跟褚岩差不多,而且一个个都在军政部门,都是实权岗位,试问,惹了他们,褚岩在社会上,在工作中怎么抬得起头?
    所以他独辟蹊径,跟□□的混混们搞到了一起。
    对了,苏樱桃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记得梦里,包菊给她暗示过好几次,说褚岩的生母在渣滓洞里经受不住敌人的严刑拷打,其实是背叛了组织,还出卖过同志的。
    她是碍于褚岩的身份,也碍于褚岩生母已经死了,才一直没往外说过。
    那意思是让她最好识趣点,褚岩在外面干了什么都尽量告诉她,凡事也要听她的话,毕竟褚岩的母亲是烈士还是叛徒,全在她的嘴巴里。
    当时苏樱桃听完,曾说过一句:“死人又张不了嘴,什么事还不都是凭你说?”
    她记得当时包菊听完她这句,当时刷的一下,脸就白了。
    从那以后她和包菊就闹掰了,再也没见过面。
    苏樱桃突然一个机灵:别不会,当时叛变的人是包菊,被出卖的那个才是褚岩的生母吧?
    别包菊自己,才是渣滓洞里出卖过同志的那个叛徒吧?
    不过这些事情毕竟和她没关系,因为她跟褚岩又不是夫妻,所以苏樱桃依然是打算睡觉的。
    不过她才翻个身,窗子上就给人扔了个打火机上来。
    然后褚岩打了声口哨:“喀秋莎,下来聊聊!”
    “你有病吧,谁是喀秋莎?”苏樱桃穿鞋下了楼,气啾啾的问。
    小白楼两边住的都是熟人,他这么喊,是想让人说他和她的闲话吧。
    “你啊,咱们博士的喀秋莎,对了,他还在那帮□□跟前叫你是什么cheery,什么达令的,我觉得喀秋莎,比他那些酸不叽叽的叫法更加洋气?”褚岩两手插兜,摇摇摆摆上前两步,低声说:“江湖救急,小苏,我知道你特别能干,这会儿我妈在招待所,一会你去你问问她,看是不是她整的东方雪樱和罗衡,行吗?”
    看苏樱桃两只眸子斜斜的,在翻白眼,褚岩深吸了口气气,转过了头:“你去问,问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但是你要不问……”他再吹个口哨:“邓昆仑那个资本主义的大本营可就完蛋喽,我会给苏有添写信,让他带着首都的小h兵,来端了你家博士的老窝,好吗?”
    苏樱桃有点不明白了:“包菊不是你妈吗?要真的是她承认故意整罗衡,不也是你爸整的,问出来又能怎么样?你不得一起完蛋?”
    “所以你去帮我问,看到底是不是我爸指示的她,反正你要不问,邓昆仑就完蛋了,你看着办?”褚岩又说。
    “万一真问出是你爸整的呢?”苏樱桃再反问。
    褚岩多贼的人啊,刚才不但把包菊送到了招待所,怕她要跑,把几辆车的钥匙全拔了,自己拿着,然后还把他那架既可以收音,也可以录音的录音机提了来,伸手拍了拍,再点了支烟,他说:“那我就要来个儿子揭发老子了,罗衡家俩闺女靠揭发亲爹留城了,我揭发我爸,难道就不能搞个团级干部?”
    别看这货话说的咬牙切齿,但苏樱桃了解他,他嘴唇一直在抽抽,显然,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父亲没有参与那种卑鄙事情的。
    苏樱桃再翻个白眼,指着褚岩得鼻子就说了句:“你要敢动博士的工作间,你就死定了!”
    珍妮像只栓不住的小狼,差不多要冲出去:“你敢碰一下我婶婶,我就弄死你!”
    褚岩摊了摊手:“请吧!”
    是谁整的罗衡。
    看来,今天苏樱桃必须去找包菊问个清楚了。
    招待所,包菊连楼都没上,正好刘伟在楼下跟张生安聊天,录相机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她走了过去,故意伸脚把桌子一套,桌子一斜,录相机啪的一声掉地上了。
    “哟,刘主任,我该不会碰坏了你的录相机吧?”包菊故意说。
    刘伟捡起录相机,毕竟包菊是宣传部的干部,也不好说什么,拆开一看录相机似乎不亮了,赶忙上楼找电池,换电池去了。
    包菊心里其实特别着急,也怕苏樱桃要来逼问自己,虽然她笃定了自己不会开口,也笃定自己只要回了首都就没事了,但至少在此刻,她怕苏樱桃和罗衡,邓昆仑这帮人要堵在现场,逼问自己。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正在看着表,不停的捱时间呢,一转眼,苏樱桃已经在她身后了。
    “哟,小苏同志啊,这回咱们希哈努克先生对于接待特别的满意,等回了首都,我一定会在第一夫人面前好好嘉奖你。”包菊立刻迎了上去,笑着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把场面应付过去再说嘛,包菊可比谁都能屈能伸。
    见苏樱桃并不回答,她又低声说:“小苏,你只是秦州一个小g委会的副主任而已,我知道你想问罗衡的事情,那跟我没关系,是第一夫人整的他,所以咱们相互给个面子,我要今天走不利索,你也别想好过,明白吗?”
    她这声音又不大,褚岩还想录音,想得美,他离的远,包菊又是贴耳说的,怎么可能录得到。”
    “包主任,咱不提罗衡的事情。我倒是想测测您对组织的忠诚度,你说像咱们俩这样的革命者,万一都给反动派抓了,能活下来的那个会不会是叛徒?”苏樱桃扬了扬手臂说:“就比如,咱们俩落到一帮黑五类的手里,能活下来的那个,会不会是叛徒,会不会背叛组织。”
    “当然,不背叛组织,你怎么活下来?”包菊指着苏樱桃说:“你才会当叛徒,我可是宁死不屈的。”
    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烈士,包菊才是渣滓洞里的叛徒吧?
    要真是那样,这个女人就该在人民大会堂里揭发她,而不是现在,也不是此刻,在秦工招待所这样小小的一个招待所里。
    叛徒活着出了渣滓洞,活在人民的掌声和鲜花里,而烈士却含冤而死,死不能安,还要被她咒骂,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一点。
    但是,事情往往不是能由着人的理想来走的。
    苏樱桃其实想暂时放了包菊,而且,她想接下来跟褚岩好好谈谈,毕竟他的生母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她想让褚岩至少找到证据,在更大的地方揭出包菊曾经背叛过同志的事情来。
    但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汤姆的声音:“婶婶,躲啊,快躲!”
    汤姆为什么喊她躲?
    但苏樱桃还是下意识的往左一躲,然后回头。
    就见从招待所的大门外面冲进来一个老太太,挽着小发髻,额头上的头发几乎要脱完了,脚步翻飞,直冲包菊而去。
    这老太太跑的那叫一个快,目标那叫一个准。
    从苏樱桃面前跑过的时候,还狞笑了一声:“毛纪兰抢我的金牌,我就坏她的好事,我要让你们农场倒个大霉。”
    这是邓东明的前婆婆王婆子,措手不及的,她居然提着一桶尿,就朝着包菊泼了过去。
    哗的一声,尿液四溅,泼的满地都是,而穿着干部装,小皮鞋的包菊,给这桶尿整个儿泼了个前心后背,混身都是。
    一脸讶然的站在原地,她甚至不知道此刻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樱桃前几天就听汤姆隐隐提过,说王婆子想报复毛纪兰,所以要在农场里使坏,别不会,这就是王婆子酝酿已久,要使的坏吧?
    这可太坏了一点吧?
    公安呢,鲁一平呢,民兵叫,怎么没看着这婆子?
    这尿是泼在包菊身上了,要泼在国际友人身上,全秦工所有的人都得倒霉啊。
    那尿也不知道垢了几天了,才泼出去,浓烈的味道已经弥漫了开来。
    “啊,苏樱桃,你简直是个女流氓,泼妇!”包菊一声喊。
    再愣了好半天,显然,她把这事当成了苏樱桃授意的行为,突然就尖叫了起来:“你这种行为太恶劣了,我受够你了,我要让第一夫人整你,狠狠的整你。”
    这时候要王婆子走了还好,她还不走,堵着包菊,不让她进招待所。
    毕竟王婆子连续跟踪了好几天,可是瞅准了的,就发现包菊穿的最漂亮,而且一看就是从首都来的,京片子那叫一个溜,她瞅了好几天,就是专门来给贵宾难堪,要破坏密林农场在贵宾心目中的形象的。
    所以她还在现场大吵大闹,大喊大叫,妄图让现场的形势变的更坏一点。
    苏樱桃敢保证,自己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在场的所有人也没人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王婆子堵在招待所的门口,正在对着包菊骂毛纪兰一家子有多可恶,抢了她的大金牌,害了他的儿了,让他的大孙子没有奶粉吃。
    而包菊呢,又听不懂这老太太叽哩呱啦在说啥,一心认定王婆子是苏樱桃找来专门臊她,坑她的,火急火燎,又给一身粘巴巴的尿熏的头晕眼花。
    伸手一把推开王婆子,冲到苏樱桃面前,她指着苏樱桃的鼻子就吼了一句:“罗衡就是我整的,我今天喊出来我都不怕,我上面有人,第一夫人是谁你知道吗,我的上面就是第一夫人,我不但要整罗衡,我还要整你,狠狠整你,而且我整了谁我都不怕,林副统帅,第一夫人,上海的张书记,组织部的姚部长,那都是我的后台,苏樱桃,你一个小小的g委会副主任,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我,我早晚我也要整趴你,你给我等着。”
    看苏樱桃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她又尖吼一声:“想录我的相,没门儿,刘伟的录相机,已经被我砸坏了。”
    褚岩就站在不远处,怀里一直揣着个大录音机,就见包菊指着苏樱桃说:“你死定了,别以为你是个小小的g委会副主任就没人能整得了你,等我回了首都,第一件事就是要让第一夫人整死你。”
    是,录相机是砸坏了,但褚岩录了音啊。
    以及,苏樱桃在70年的某一天,就听见包菊亲口喊出了将来要被封为四大天王的,四个人的名号,而且,还亲耳听包菊把他们的名号给喊到了一块儿?
    那这封录音带要是送到上面,又会怎么样?
    汤姆跟了王婆子很久,跟着她到公厕搞粪,又跟着她到了这儿,毕竟他腿短,跑的慢,这会儿看尿都泼出去了,徒劳的,还在力挽狂澜,居然徒劳的在跟包菊解释:“奶奶,那不是尿,只是溲水而已,没关系哒,奶奶,我带你去洗个澡,好吗?”
    而王婆子呢,正在被一帮赶来的民兵往外逮。嘴里还在大叫:“毛纪兰,我今天要让你身败名裂!”
    苏樱桃滋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今天这局面,似乎也不算太坏啊。
    第162章 她怀孕了!
    好在当时希哈努克先生在睡午觉, 并不知道楼下居然出了有个老婆子给人泼尿的事儿。
    而包菊呢,给泼了一身的骚尿,总不能四处去说吧。
    上了楼, 一进门, 看见苏曼坐在椅子上, 正在吃红焖羊肉就米饭,指着苏曼的鼻子就是一通骂:“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 让你跟褚岩多接触一下,你接触了吗?”
    苏曼不想接触吗,问题是她压根儿就找不到褚岩的人啊。
    抬头看见那尊菩萨,包菊气不打一处来, 深吸了口气看了一会儿。
    啪的一声, 她给了自己一耳光。
    “主任, 您怎么啦?”苏曼问。
    “收拾东西, 走!”包菊说。
    人嘛,万一作了恶,总是怕要受报应, 隐隐的, 怎么总觉得菩萨的目光像是褚岩生母的目光一样。
    不过她这半辈子,一直都是菩萨在保佑,才能让她今天还活在鲜花和掌声里的。
    阿弥陀佛, 喊了声菩萨保佑,包菊下定决心, 在回首都之前,她决计不会再张一下嘴巴了。
    而且,等她回了首都, 她也得把嘴巴闭紧。
    真是老糊涂了,她怎么能把那四个人给喊出来了?
    第一夫人要知道她在秦州乱喊乱叫了她的名字,她也死定了呀!
    ……
    因为事情在小范围内得到了控制,到贵宾一行人走的时候,虽然大家知道秦工捅了篓子,但当事人一言未发,秦州方面也就没有通报处理。
    不过即使不通报处理,来厂里的贵宾给个老婆子泼了尿,全厂呆着二十几个公安,还有几十个民兵,一个都没发现,当然统统都得记过处罚。
    从宋言到苏樱桃,再到秦州公安局,所有的人当然都要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