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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因素累加,524团于17日的溃败其实并不意外。
日军攻势凌厉,524团兵败如山倒,连续丢掉了虹河路桥阵地、虬江路以及四川北路这几条至关重要的防线,上海日军全面恢复虹口区与杨树浦区的交通,好在日军由于兵力不足并没有继续向前推进,524团残部才得以在宝山路重新站稳脚跟。
由于吴淞路、四川北路先后失守,进入徐十九所说的那条死胡同的通道已经全部被日军所切断,88师也就失去了通过那条死胡同奇袭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的机会,一次极其难得的宝贵战机就这样白白错失了。
与此同时,日军开始在杨树浦区大肆使用硫磺弹,杨树浦区的几千间民房起火,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滚滚浓烟更是将上海方圆几十里都笼罩在阴影下,突如其来的火攻也给刚刚进入杨树浦区的98师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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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8日,上海日租界再次陷入沉寂。
上午10时,徐十九奉命赶到了刚刚迁至福新面粉厂的88师师部。
孙元良却不在,他专门跑去法租界跟人洽接慰问物资的变卖事宜了,前文说过,自国军进驻上海之后,上海各界是群情振奋,很是掀起了一股捐款捐物的高潮,以致国军各部的仓库里物资堆积如山,孙元良便寻思着变卖物资套现。
指挥部里除了冯圣法和张柏亭,还有几个高参。
“汉魂老弟。”冯圣法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你对现在的战局有何看法?”
徐十九笑笑,答非所问道:“副师座,这可是个大题目,您得去问张总座,我区区一个保安大队大队长,怎么回答得上来?”
冯圣法指了指徐十九,道:“你小子,少在这里跟我装蒜。”
张柏亭也道:“汉魂老弟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打仗你是一把好手,这一点已经由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过了,眼下上海的战局很不乐观,日军刚刚增兵数千,还使用了烧夷弹,我军伤亡很大,所以副师座才特地把你叫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徐十九轻轻颔首,肃然道:“副师座,参座,那我可真说了?”
冯圣法肃然点头,沉声道:“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保留。”
“我认为围歼上海日军的战机已经丧失,所以,可以停止对日租界的攻势了。”徐十九石破天惊地说道,“因为日军经过再次增兵后,防御已经大为加强,继续强攻下去,代价实在太大,既便最后攻占了日租界,也是得不偿失。”
冯圣法、张柏亭和几个高参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汉魂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张柏亭肃然道,“将上海日军赶下黄浦江,是领袖直接下达的命令,我辈军人,又岂能违抗领袖的命令?”
徐十九摊了摊手,苦笑道:“那我还是不要说了。”
冯圣法挥手制止张柏亭道:“柏亭兄,让他说下去。”
得到冯圣法的允许,徐十九才接着说道:“副师座,参座,我军原本有三个极好的机会全歼上海日军,第一个机会出现在11日,当时上海日军兵力只有不到三千人,而且军心不稳、守备松懈,那时进攻,日军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很可惜,总座坚持要等中央军各部到位之后发起总攻,这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战机就这样白白错失了。
第二个机会出现在12日,此时上海日军的戒备有所加强,但其兵力跟我军相比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装备上也不如我军,而且日本政府高层还没有达成一致,上海日军思想上也比较混乱,此时开战,我军很容易就能全歼上海日军。
不过,遗憾的是,南京的一纸休战令又使我们错失了这个宝贵的战机。
第三个机会出现在16日,经过15日的攻势,上海日军的防御工事链已完全崩溃,日军已经被分割包围在几个核心据点,我军只需将重炮拉进市区对日军据点进行定点清除,就能彻底肃清虹口、杨树浦两区残敌。
遗憾的是,休战令再次下达。
自12日开战至今日,短短七天之内竟先后休战三次,于我军士气打击极大,日军却连续得到喘息之机,至今日,我军已经师老兵疲、战心懈怠,反观日军则持续增兵,防御工事也在持续地加固,此消彼涨,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了。”
冯圣法、张柏亭相对无语,徐十九那句“师老兵疲、战心懈怠”道出了第9集团军全体官兵的心声,第9集团军上至总司令张治中,下至每一名普通士兵,的确已被上面下达的反反复复的休战令搞得缩手缩脚、无所适从了。
只有一个作战参谋很义正词严地反驳道:“简直一派胡言,休战令乃是领袖出于战略层面的考虑而下达,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所能理解其暗藏的政治意义?我辈身为党国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又岂能因此对领袖心生怨怼?”
“战略层面的考虑?暗藏的政治意义?”徐十九哂然道,“以牺牲上海战局为代价去博取西方的同情,这便是所谓的战略层面上的考虑?这便是所谓的暗藏的政治意义?你还真以为西方列强会为了中国而跟日本开战?”
“狂妄!”那高参大怒道,“你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就连黄埔军校都没上过,也敢妄言战略,也配谈论政治?”
徐十九淡淡地道:“据我所知,蒋委员长也没上过黄埔军校,按照你的标准,蒋委员长其实也没有资格妄言战略、谈论政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