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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佳兮问二瓜:“二瓜你可还记得,去年你们大队长进过一次医院?”
二瓜道:“当然记得,好像大队长的一截肠子烂掉了,要切除,对吧?”
“你个小呆瓜胡说什么呢,什么肠子烂掉了,那叫盲肠,其实也不是盲肠,而是盲肠末端的一小截,叫做阑尾。”俞佳兮不忿地纠正道,“你们大队长得了阑尾炎,来中山医院做手术,那天正好是我值班,我就故意没给他打麻药。”
“啊?”姚念慈听得直捂小嘴,道,“那他还不得疼死?”
“当时我就想着惩罚一下这个花花公子。”俞佳兮笑着摇头,又接着说道:“我故意没给他打麻药就一刀切下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姚念慈道:“还能怎么着,当然是疼得直叫唤了,跟杀猪差不多吧?”
“他才没叫呢,当时我一刀切下去,结果他的两只眼睛瞪这么大。”俞佳兮用双手比划着,意思是说当时徐十九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事情过去一年多,现在再想起来却变成甜蜜的回忆了,“他就那样瞪大眼直勾勾地瞪着我,瞪得我心里直发毛,等缝合好了刀口才想起来把镊子留他肚子里了。”
“啊?”姚念慈听得牙根都发紧了,咂嘴道,“那不得再打开?”
“谁让他那样瞪我的,他活该。”俞佳兮语气里有了丝娇嗔的意味,倒仿佛徐十九就站在她跟前似的,不过很快又有些怜惜地说道,“那天我可不止犯了一个错误,像切除阑尾这样的小手术,我平时几分钟就完成了,可那天却像中了邪似的,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主任觉得不对进来时,我正给他做第四次刀口缝合。”
“天哪。”姚念慈再次捂住了自己小嘴,问道,“他就一直没叫?”
“一直没叫,他就一直那样瞪着我看,直到手术快结束也没吭一声。”
“天啦,这人该有多强的意志力?被你这样折腾竟然都能不吭一声,换我早不知道疼死过去多少次了。”姚念慈听得直咋舌,二瓜更是满脸通红,刚才俞佳兮给他清理伤口时他都疼得直叫,跟大队长一比真是羞死个人。
俞佳兮接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手术做完了他还有心思跟我说风凉话呢,他说,医生,这回没落下啥吧?你要再拉下什么贵重物品在我肚子里,比如说你的心啦肝啦啥的,回头我可不负责赔偿啊,这坏蛋当时就打起我主意了。”
姚念慈噗哧笑了,说道:“你还真把心落他肚子里了。
俞佳兮也跟着笑,说道:“后来我们主任跟我说我才知道,他是一二八上海抗战的战斗英雄,光负重伤就有好几次,都是我们主任给他动的手术,最重一次连胸腔都几乎被弹片撕开了,我们主任说就那伤势,换别人根本就挺不过来,可他愣挺住了。”
第06章烽火爱情(二)
徐十九跟俞佳兮的爱情故事让二瓜听得如痴似醉,听完了俞佳兮跟徐十九的故事,二瓜的伤口也差不多处理好了,可二瓜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扭头问姚念慈道:“念慈姐,那你跟慎行哥又是怎么认识的呀?”
姚念慈听得一愣,问道:“慎行哥?我不认识这人呀。
二瓜听了直挠头,说道:“怎么会,下午在路上你不是还……”
姚念慈这才回过味来,问道:“你是说,他现在的名字叫慎行?”
“对呀。”二瓜连连点头,心里却想慎行哥的名字不叫高慎行,那还能叫什么?
“高慎行?他以前可不叫这名字,他在南京上陆大时叫高初,慎行,慎行,是谨言慎行的意思么?”姚念慈俏脸上的神情却有些黯淡了,他在怨恨她么?他是在后悔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在后悔以前为她做的那些事么?
俞佳兮看出了姚念慈眸子深处的哀伤,劝道:“念慈,也许是你想多了,他们这些陆大毕业生不都喜欢给自己起字、别名还有大号什么的,阿九以前也不叫十九的,他以前的名字叫汉魂,慎行也许是他的字,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念慈无声摇头,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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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揣着一布袋十六个大肉包子来到了村口大树下,抬头对着树荫深处说道:“慎行下来吧,开饭了,包子还热乎着呢。”
一个身影敏捷如狸猫般从树上滑了下来,正是高慎行。
就算没有冯圣法提醒,徐十九也绝不会掉以轻心,十九大队在野外宿营时,一直都坚持在各个路口设置明暗双岗,村口的明哨就在前面不远的小桥上,高慎行在树上正好可以将明哨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及时开枪示警。
但高慎行是警卫排长,并没有必要亲自出来放哨,徐十九知道他是在躲人,躲着那个跟着佳兮一起过来的姚念慈,从昆山城内两人再次见面,直到返回驻地姚念慈不时以哀怨的眼神望向高慎行,可高慎行却像个铁石人般,丝毫不为所动。
两人之间必然有故事,但徐十九不准备打听这些**,到了该说的时候,高慎行自然会跟别人说,不该说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会往外倾诉的。
高慎行果然没有倾诉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吃着包子。
徐十九也跟着一起吃,两人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十六个大肉包子,末了徐十九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说道:“这里我先盯着,慎行你先回去泡个澡,再睡上一觉,后半夜两点再过来接我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