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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何凌霄心疼得哆嗦的是,其中有不少官兵还是诸暨人,都是他何凌霄的老乡,当初可是他何凌霄把他们给带出来的,何凌霄真不知道,他日回乡,该如何面对伤心yù绝的父老乡亲,又该如何面对黯然抽泣的孤儿寡母?
杨绍任也轻叹了声,低声道:“这回咱们第58师可真被打残了。”
残兵当中,杨绍任找到了徐十九还有十九大队,在杨绍任印象当中,徐十九从来都是精神抖擞,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几乎就没见过他消沉泄气的样子,可现在,徐十九却始终低垂着脑袋,既便杨绍任走到他跟前,也没抬过一下头。
还有杨绍任记忆当中那支打不垮、拖不烂的“硬骨头”大队,此刻也只剩下了廖廖十几个残兵,其中还包括了三个女兵、一个战地记者、一个老头还有一个少年,而且,十九大队残兵身上也再看不到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高慎行的脑袋倒是高昂着的,不过从他眸子里,杨绍任却感受到了一股冷意,甚至比这十月初冬的寒晨还要让人觉得冷。
万家岭一战,第58师不仅上被打残了,精神上似乎也被打残了。
显然,第l兵团司令部直到最后一刻才向万家岭派出援兵已经极大地伤害了第58师官兵的感情,这让他们感到自己似乎被人抛弃了,如果这件事情没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如果统帅部、兵团部没有表示的话,第58师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何凌霄走到残兵中间,站到最高的田梗上,扯开嗓子高喊了声:弟兄们。
垂头丧气坐在田间地头的残兵们没人理会,换在平时,长官们出现训丨话,官兵们肯定会齐刷刷地起立,可是现在,何凌霄连喊了三声,还是没人理会他,何凌霄相比冯圣法威信还是稍微差了些,满心愤懑的残兵压根不搭理他。
“都给我把头抬起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间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圣法已经来到了门口,正怒瞪着垂头丧气的残兵们。
看见冯圣法出现,几个团长还有几个虎口余生的营生顿时间便于嚎起来,原垂头丧气的残兵们也激动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见了家长,一个个站了起来,然后自觉不自觉地向着冯圣法围了过来。
冯圣法红着眼睛走进了残兵中间,替这个正一正军帽,替那个拍拍灰尘,又替下一个残兵擦去了脸上的硝烟熏痕,一边说道:“弟兄们,都把头抬起来,把胸膛挺起来,不要耷接着脑袋,更不要垂头丧气,我们不是打了败仗的败兵。”
“师座,这不公平啊,第18沛凭什么捡现成呀。”
“师座,我们想不通,想不通啊,弟兄们不能白死啊。”
“师座,没有我们第58师,万家岭早失守了,上面不能这么于哪。”
残兵们的眼睛也红了,一个个围着冯圣法诉起苦来,他们不在乎流血,不在乎牺牲,甚至不在乎国民zhèngfǔ的抚恤,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国人的肯定,他们最怕的,就是打了仗,流了血,死了人,可最后却还要被国人戳脊梁骨,骂作是逃兵。
冯圣法穿过人群,最后走上了最高的田梗,居高临下看着聚集过来的残兵,高声道:“弟兄们放心,不该我们第58师的,我们不会去抢,该是我们第58师的,那就是我们的,只要我冯圣法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抢走。”
有了冯圣法的保证,残兵们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下来。
“现在听我口令。”冯圣法大声道,“全体都有,向左向右转,齐步走,再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回营,吃饭、睡觉养足体力等待新的战斗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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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廖落却又必须强打精神激励部队的不止冯圣法,还有松浦淳六郎。
第18沛在最后关头的突然出现,给小日第10沛团带来了非常大的精神打击,更导致第10沛团直接打消了突围的念头,遂即松浦淳六郎便给四个步兵联队划定了防区,开始在万家岭至长岭一带连夜抢修防御工事,准备原地死守。
松浦淳六郎连夜慰问了各联队官兵,再返回师团部时已经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了。
这是一个yīn冷cháo湿而又晦暗的早晨,山峦间的雾霭跟天上的乌云互相纠缠在一起,压抑得让人气都喘不上来,不过更让松浦淳六郎心情沉重的,却是眼面下严峻的战场形势,出现在万家岭、长岭附近的中队已经超过了十个主力师
如果仅仅只是十个主力师的话,松浦淳六郎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只要后勤保障畅通无阻,只要重装备能够跟上来,松浦师团就面对二十个师也敢一战,可糟糕的是,松浦师团这次却是孤军深入,既没有重装备更缺乏后勤保障。
尽管松浦师团所属各步兵联队已经在加紧构筑工事,可松浦淳六郎心内非常清楚,松浦师团绝对坚持不了太久,最乐观的估计是能够坚持十天,而最悲观的估计则是,松浦师团很可能连三天都坚持不了。
第47章不力
松浦淳六郎心情抑郁,薛岳的心情却不错。
德安的第l兵团司令部内,更是笑语不断,几个集团军司令、军团长的神经在绷紧了两天之后,今天终于可以松开了。
“第18沛这一堵,小日是在劫难逃了。”
“这次要还能让小日溜走,今后咱们也不用打仗了。”
“这个叫什么来着?这个就叫三个手指抓田螺,十拿九稳。”
司令部里笑声不断,第九集团军司令吴奇伟,第二十集团军司令商震,第二十九军团军团长李汉魂还有第三十七军团军团长王敬久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就连第l兵团参谋长吴逸志也加入到其中,跟几个高级将领说起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