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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明白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保你吗?”林羽凡道。
于三伦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大人之恩,粉身碎骨难报。”
林羽泉又道:“李牧此人,过刚易折,这么嚣张,就算是背景通天,也有栽跟头的时候,何况,背景也并不能解决一切。先忍一忍,暂避其锋芒,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有大麻烦。”
……
……
“你家就住在这里?”
李牧看着眼前荒草丛生,被头顶悬空浮山遮去了阳光,无比阴暗的错乱街巷,宛如贫民窟一样的大片建筑,满脸的错愕。
虽然之前就预想到,云双燕沦落到在酒楼中做店小二的地步,也许家庭条件并不好,但是没有想到,会不好到这种程度,而像是会宁城这种人族军部圣地,竟然也有如此混乱脏差的区域。
头顶一座座悬浮山无比美丽,而被这些浮山遮挡了阳光、位于阴影之中的地面,还有这样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人,就好像是美丽的森林树冠只适合于远望,一旦进入其中,密密麻麻的枝叶遮盖了阳光,阴沉的空气中能闻到腐殖质暗臭的味道。
云双燕道:“奶奶常年卧病在床,妹妹也先天绝症,这些年一直都维持着……大人,此地污秽脏臭,要不就不进去了吧。”
李牧回头看了一眼离殇等五人。
五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司主大人对他们未能照顾好先司主后人不满了。
“进去。”李牧道:“一定要亲眼看看,才会知道,曾为人族立下功勋的英雄的后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能知道,并不漫长的岁月之中,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云双燕心中浮过一丝暖意,道:“大人请。”
他在前面带路。
这片区域,叫做泥泞地。
虽然不是遍地泥泞,但也要比李牧以前见过的任何贫民区都差,甚至要比当年长安府杀猪巷那种贫民窟更加脏乱。
石屋,茅屋,土墙,黑水沟,堆积在各处的、甚至随时都从头顶悬浮山上丢下来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臭味,还有随处可见嗡嗡嗡大群大群飞来飞去的蝇虫。
脏、乱、差。
在云双燕的带路下,李牧一行人穿过一条条小路,遇到了各色生活在这片区域中的人,相貌不同,表情不一,但相同的衣衫褴褛,相同的削瘦,就像是生长在淤泥中的杂草一样,卑微而又顽强。
各色人等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李牧等人。
很显然,这种地方,很少出现如此衣着华贵干净的人。
云家的住处很深。
最终,一行人来到了泥泞地最南端的一个土墙小院外面。
吱呀。
云双燕推门进去。
“谁呀?”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从院子里一间土屋中传出女声,一听就中气不足。
“奶奶,是我。”云双燕连忙大声地道。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个艰难地拄着拐杖的耄耋老妇人,骨瘦如柴,一点一点地从只挂着一个破布门帘的土屋里挪了出来。
云双燕道:“奶奶,家里来客人了。我今天轮值结束的早。”他走进去,将老人扶着,脸上堆笑,一副非常欢快的样子,道:“奶奶,不是让您多躺在穿上休息嘛,怎么又拄拐起来了?”
老人只不过是挪了几步,微微喘息着:“起来看看鹰丫头……”她看注意到了李牧几人,疑惑地问云双燕道:“这几位是?”
“奶奶,是明夜司的几位大人,这位是新任李司主。”云双燕连忙道。
“明夜司?”老夫人的身躯微微一震,原本浑浊的双眸中深处,闪过一丝奇异的精芒,旋即恢复正常。
云双燕一边扶着老妇人坐下,一边又向李牧解释道:“奶奶身体太虚弱,无法行礼,大人恕罪。”
李牧道:“长者为尊,不必客气。”
“不知道李大人来我们云家这泥泞之地,所为何事?”老夫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双手拄着拐杖,勉强维持平衡,淡淡地道。
这老夫人是当初的第十代明夜司司主云中岳的夫人,云中岳风华绝代,乃是人中之龙,可想而知,他的夫人,绝对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但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身体衰弱,色相摧败,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的言语谈吐,一看就极为不凡。
李牧道:“在聚贤阁中遇到了双燕兄弟,才得知竟然是上代司主的后人,过来探望。”
老夫人道:“哦,现在看到了,真是抱歉啊,云家给明夜司丢脸了,大人请回吧。”
李牧微微一怔。
这语气颇为不善,似是有怨念。
是因为这些年明夜司竟然对云家不管不问吗?
“老人家,我得代表明夜司,向您和云家的人道歉。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明夜司疏于对有功之臣后人的照顾,”李牧和颜悦色地道:“不过,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我们云家人,可受不起司主大人的道歉啊。”老妇人面色不变,淡淡地道:“如果您说完了,那就请回吧,这里脏臭污浊,不是李大人这种人待的地方。”
这怨气还真大啊。
李牧苦笑。
“老人家,我看您身体抱恙,是否能让我为您观诊?”李牧很恭敬地道,一个两百多岁的老人家,如此虚弱,就算是怨气再大,那也是正常的,李牧还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