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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嫣然的尸体发现了,就在她消失的停车场附近不到一百米有个三无小旅社,连个牌子都没有,看着跟正常住户没区别。门口有个小菜园,一铲子挖下去挖了个心透凉,经过DNA对比确认身份。尸体被发现时,衣服鞋子随身手机物品都完好无损,排除抢劫。脖子上有明显勒痕,凶器应该是腰带之类的东西,没有挣扎痕迹和反抗伤,初步判断是药物致迷然后窒息而亡。” 张舜脚下飞快,边机关枪一样叙述着边将从鼻梁上滑到鼻尖的眼镜扶了回去,神情是难掩的疲惫无力。
毕竟他们连熬了四天为的就是尽早找到齐嫣然,不让惨剧发生。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个人的心都往下沉几分,可好歹没有凉透。然而当尸体终于摆在众人面前时,那股拼劲儿就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精疲力尽。
陆为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却还是上前安慰似拍了拍张舜的肩膀,眼见那身制服满是皱褶,估计张舜是窝在沙发上打了个盹,领子像折断了翅膀的纸飞机一边翘了起来,于是他强迫症作祟的顺手把那领子折了整齐,道:“死亡时间呢?”
张舜道了谢,苦笑一下:“稍微有点困难,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埋在湿寒的土里,搭着那老板勤快,再每天浇浇水…… 啧。还在推算呢,徐鹏飞那边呢?”
一提徐鹏飞,陆为就浑身散发出如有实质的寒气来:“我让王鸿跟上了,徐鹏飞回家了以后就跟拆迁办一样,王鸿说那动静赶上家里养了五只哈士奇了。”
张舜在给王鸿打电话让他把徐鹏飞带回警局认领尸体时,被陆为赶到了副驾,边扣安全带边不解的问道:“那也没拆你家啊,你这怒火中烧的怎么回事?”
“小实习不光把人给我看丢了,自己的魂儿还差点给勾跑。” 陆为紧蹙着眉头回想着温馨那如同被下了降头一般的诡异神情,微愠中又不自觉的后脑勺发凉。到底什么就支持他了?
张舜吃了一惊,目瞪口呆,这表情配上他浓重的黑眼圈和微微有些发福的身材活像只国宝,说的话也像个活宝:“啊?徐鹏飞扎小馨纸人了?!公费给她请个跳大神的来?”
陆为按照张舜给的地址设置了导航,期间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作为唯物主义的人民警察,张队谨言慎行,你要是哪天带头搞封建迷信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张舜咧嘴哈哈大笑起来,可哈了两声整张脸又慢慢垮了下来,刚才那点儿精气神都像开了盖的汽水,跑得一点不剩。
第五章 发芽的种子
张舜是个正义感和责任感都极强的人,颇有大义凛然和大公无私的伟人风范,一脚踏进警校后就仿佛出了家,一心只为工作,把自己忙成了个不用鞭子抽就能转穿水泥地的铁陀螺,奔四的人了,连小姑娘手都没拉过。
有这样的人加入人民警察的队伍是国家和这个城市的荣幸,作为刑侦大队长,张舜极其称职,再危急的情况下他也不露怯,永远充满希望和力量。陆为是他一手培养和提拔上来的,算是陆为的良师益友。可陆为常常觉得,张舜这样的性格恐怕有一天会被他自己的责任感压垮。
和张舜比起来,陆为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铁石心肠或者干脆没心没肺。他自从和张舜搭档以来,其实没少见张舜酩酊大醉后声嘶力竭嚎啕大哭的像个痛失挚爱的毛头小子,那些他没来得及救下的绝望还有那些他擦身而过的罪恶都化成了一把把吹毛利刃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陆为作为极少数可以让张舜掏心挖肺的好兄弟,却并不擅长安慰人。他只是无言地等着张舜痛哭流涕完,给他递上一包纸巾和一杯热茶,再默默等着他恢复过来又变身成乐观无比的大队长。
缺少酒精做怪,张舜倒是收拾情绪收拾地很快,靠着椅背发了一小会儿呆就恢复了精神,又正色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让小温馨看人?看什么人?”
陆为马路杀手式的开车方式已经是大队内部见怪不怪的了,所以当陆为目中无人的一把方向盘从最左车道拉了个最大对角线到最右边的岔道时,张舜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甚至颇为自然地抬手扶了扶被甩到一边的眼镜。好像他没有一星期接到五,六个隔壁交警大队打来的气急败坏的电话一样。
“一个街头拉小提琴的小文青。” 陆为淡然道,手下又是一把方向盘硬生生挤掉了一个企图见缝插针的奔驰他弟——长安奔奔,气得那奔奔司机恼羞成怒地冲他按了好几下喇叭,陆为全当了耳旁风,简洁明了地汇报着进度:“名字叫薛寒,徐鹏飞似乎认识他,而且他好像也有意接近徐鹏飞。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徐鹏飞那边出了岔子,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身份信息进系统查了吗?”
“让小实习查了,据说是没问题。” 陆为一顿,深邃星眸中暗色一掠而过,又道:“但我觉得这个人违和感很强,如果发现他和徐鹏飞有交集的话,我认为带回来调查一下比较稳妥。”
张舜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据徐鹏飞的同事说,齐嫣然似乎和他们公司的一个叫刘正的男实习生走得很近,有几次见到他们两个和徐鹏飞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另外,还有一个叫张子琛的高中男生,情况比较复杂。徐鹏飞夫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用意,居然像是养自己孩子一样对这个张子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