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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陵奕忍不住又嘴贱的撩了一句:“那少爷您给小的肉偿一下这一晚上的操劳呗?”
    “滚蛋。”
    延陵奕躲过飞来的枕头,哈哈一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就摇头晃脑的进了浴室。
    闭目养神的薛寒专注地一呼一吸,感受着昨晚闹脾气的气管似乎现在心情好转了许多,没给他造成更多的呼吸困难,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他听着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终于甩开了那层寿司皮翻了个身。
    昨晚还得意洋洋的坐在电脑屏幕前吃泡面的薛寒,此刻多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病态。眼瞳越发没焦距,有些干裂的唇瓣浅浅的泛着紫,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肤色下青色的血管越发明显,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蜿蜒向下,隐没在睡衣领子里。
    实在是往年过惯了少爷日子的薛寒生活技能几乎为零,吃完了泡面也不收拾,就把面桶堪堪堆在满满当当的桌面上,食困犯了,望着喋喋不休的代码上下眼皮一打架,手一抖就泼了个满身花开灿烂。不得已他只能一头裹进冬夜的寒风里,打算回到这个延陵奕给了他钥匙让他暂住的小公寓里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然而薛寒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不长的一段路直接带着身上的湿寒和剌在脸上生疼的白毛儿风一刮,把他好久不犯的哮喘催化了出来。他几乎是踉踉跄跄的栽在了公寓门口,本就模糊的视线满是呼吸困难逼出来的生理泪水,进气没有出气多,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交代的时候第一次发现延陵奕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他当时简直都能在延陵奕头顶看到天使光环了。
    延陵奕倒是给他这个暂住客的大惊喜吓了个心透凉,手里一兜子花花绿绿的啤酒零食咕噜噜滚落一地。
    下意识的要摸手机打120时,又突然想起薛寒出入医院的话必然会留下记录,一咬牙,只得先连拖带拽的把和他差不多个头的薛寒拽进了房间。这栋楼的集中供暖很是大方,不要钱似的把房间烘得暖洋洋的。有些本就不畏寒的住户在家里都是裤衩短袖吃冰棍吃西瓜。
    那阵过分干燥的暖意烘得意识有些迷离的薛寒一个激灵,哑着嗓子一喘一个字的指挥手足无措的延陵奕在角落的行李箱内翻找出了哮喘喷雾,终于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薛寒目光沉沉的望着天花板,心说其实延陵奕要是没来的话也挺好的。
    延陵奕从浴室出来见薛寒还赖在床上发愣,问:“欸,你昨晚那身衣服要不要我给你送洗衣店去?”
    薛寒瞥他一眼,戏谑道:“那身衣服想洗干净怕是没直接买一身划算。”
    也是,一大片泡面汤,满身的灰,还有被自己兜头一顿当空气清新剂喷的哮喘喷雾。延陵奕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将地板上的衣服利索的一卷丢进了垃圾袋,下楼去买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回来,和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洗刷干净的薛寒一起吃着聊着。
    “我家老爷子,八百年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要给我准备一份大礼,我看得去我姐那儿躲几天。” 延陵奕一边喝着粥,一边絮叨着。
    薛寒含糊道:“唔~这次又给你准备了什么?”
    延陵奕苦着脸说:“无限相亲地狱,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哪找来那么多待嫁女青年,据说20来个,没一个类型重样的,我真是服了他了。我看他也别做什么矿老板了,干脆去拉皮条,肯定比倒腾矿石赚钱。”
    薛寒凉凉道:“怎么说也是老爷子的心意,说不定有看对眼的能把你九转十八弯的性取向掰持回来,少去残害懵懂的大好青年。”
    延陵奕对薛寒的毒舌有全自动免疫模式,只当他在自己耳边放了个屁,没当回事。转了个话题:“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我可听我妈说了,你弟那白眼儿狼马上脱离‘太子身份’即将‘登基’了。”
    薛寒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长睫将瞬间黯然的眸子遮在了阴影下。
    延陵奕挑着凤眼看着面前那双曾经养尊处优的手,现在细看居然有些干裂的小伤口了,不由得心里一颤,又听见薛寒无所谓道:“迟早的事。”
    延陵奕见他回避了自己的问题,也不再多言,又胡天海地的乱扯了起来,活像个相声里的逗哏。
    他明白,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自己心里阴暗的小角落里也塞着些见光死的小九九一样,两年前突然被从家门一脚踢出的薛寒,就算是说他心里的秘密能装下一火车皮他绝对都能一点不带怀疑的照单全信。虽然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口头抢爸爸收儿子。除了一开始时,薛寒简单叙述了一些情况后,就再也没有想要谈及此事的想法,但延陵奕从那明显经过打磨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了大半。
    那必然是沉重到足以压垮一个人的份量,否则不会让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夜之间颓靡,仿佛忽然被人打折了脊椎骨,不由自主地学会了弯腰低头和屈膝让步。
    第七章 裱框的电话号码
    “我把冰箱塞满了,你懒得开火做饭就把冷冻便当放微波炉里打一下,洗衣机好了就拿出来丢烘干机,你应该会套被子吧?好好休息,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延陵奕临走前把滚了一床灰和药的床单被罩睡衣都丢进了洗衣机,一边老妈子一样叮嘱着病号。
    然而病号却毫不领情,嘟囔了一句“老子什么不会”,径自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他曾经死也不穿的羽绒服嫌弃的甩了甩,罩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