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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做人要知恩图报。”
    “田医生帮你,你啐他,做个杀手连点基础道义都没有,能活到现在真是祖宗开眼。”木子堰说。
    赵熊猫刚被酷刑折磨,又被大放血,此刻说话有气无力,跟要断线的风筝似的:“你、要杀要刮尽管来!”
    我没事儿杀你一个地球人干嘛。
    木子堰腹诽。
    我和李伯劳抓活得,就是为了听听地球的近况。
    赵熊猫见她不语,神情奇异,心中恼火,嗬嗬两声,照她脸吐了一口浓痰,被木子堰轻描淡写地躲开。
    “不听是吧?”
    木子堰说,一脚重重踩在他断腿的伤处,转圈碾了一遍。
    顿时,赵熊猫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李伯劳冷笑,田从文转开脸。
    唯一状况外的围观群众唐波尔:“……”
    怎么?
    怎么吃个火锅吃出人腿来了?
    瑟瑟发抖.jpg——
    第58章 红花露
    木星国际, 朱庇特遗迹所。
    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书架林立直通屋顶,堵住了惨叫声和恶臭。
    眼前李伯劳作主。
    木子堰作配。
    田从文打医疗辅助, 防止受刑讯的三个地球人被酷刑折磨死。
    此情此景,人间地狱。
    唐波尔看了没十分钟, 就觉得胃肠翻搅, 血冲的他耳膜轰隆隆响,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已经冲到一旁,吐了起来。
    片刻后,木子堰走过来, 将手上的血就着衣服擦了擦, 关切拍拍大科学家的肩膀, 亲切慰问:
    “唐老师, 还好吗?”
    “要吐出去吐, 吐这儿待会还得拖地。”
    唐波尔:“……”
    恁麻批。
    唐波尔真想吐她一脸。
    他喘了口气,虚弱道:“你们、你们一帮变态!”
    “私刑审讯,是违反太阳系和平法的, 要下狱的。”
    木子堰将血衣脱掉,刚才审讯溅了一身血, 说起话来轻描淡写。
    “照理说, 是这样。”
    “但那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这几个——”
    她指了指不远处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仨人,
    “——案底不知多少, 这次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我拿赏金, 本身就不是正经职业,赏金猎手人人得而诛之,你来和我说,刑讯他们不行?”
    “还是你觉得,如果送他们去木星陆管局,得到的待遇会比这儿强??”
    怕不是失了智。
    陆管局刑具只会比这里更齐全。
    唐波尔语塞:“私设刑堂,总是犯法的。”
    木子堰又点头。
    “是呢。”
    “但我虱子多了不怕咬,四星通缉,谁怕谁啊。”
    唐波尔:“……”无话可嗦。
    唐老师终于发现了区别,自己这种普通聪明人和他们这帮顶尖星际大盗.情报贩子的区别。
    从根上,思维模式就不一样。
    唐波尔觉得活在法律、规则里,就很自由,偶而越界还要惶惶不安。
    而木子堰,则根本就是,平常遵守规则活得贼文明人儿,需要时却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践踏一切规则——如果捅不穿,那就人肉改规则,直到摆平。
    她、他们,敢想,敢做。
    关键是——还真做得到。
    世界如画布,有能力的人执笔,随意作画。
    本质上讲,这帮人心中对法律的畏惧之心,太浅太弱。
    哪怕真的有,也是比沙堆中的黄金更珍贵更稀有。
    唉。
    唐波尔心下深深叹口气。
    怎么会落到这帮魔鬼手里,帮着干了这么多,哪怕身不由己,以后回了冥王老家,也是一百张嘴说不清啊。
    见唐波尔实在脸色不好,木子堰哄他去后厅照看复苏系统,计算一下持续燃烧的时间,快要“开棺”了。
    唐波尔听话恹恹离去。
    后厅藏库,光线黑暗,遗迹所物料杂乱无章,山高似的,收容着朱庇特市所有没有摆在前厅的地球相关物料。
    复苏系统在一堆旧书中闪闪发亮,荧光蓝色显眼极了。
    唐波尔在冰棺前站定,低头望着里面沉睡的地球人。
    心情复杂。
    看看这一个个“复活”的活化石吧,现在才几人,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
    唐波尔不懂李伯劳他们的地球主义,他也不想将自己对冥王星的感情往上套——
    地球算什么?
    复兴了来挤占星系资源吗?
    那不如让她,让这颗一直星球死亡。
    犹豫地将手握在冰棺连接的管道上,皮质面上涌流着电热转换的滚烫,唐波尔心中挣扎万千。
    拔了吧。
    只要拔了,这个冰棺中的人就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太阳系就只有两个复活的沉眠者,任凭他们本是滔天,也翻不出花来。
    可是拔了的话,脱离电热供应,复苏温度没有达到指定标线,冰棺中沉眠者的身体机能会在骤热骤冷之下被破坏殆尽,瞬间死亡。
    这是杀人的罪,唐波尔。
    你想清楚。
    科学家颤抖的心脏,如此默念道。
    唐波尔手掌出汗,心神动摇,眼皮子上汗水滴滴答答落。
    他猛地给自己一耳光,离开冰棺,朝电源插头走去。
    断了电吧。
    一样能达到目的。
    还不用直视沉眠者骤然暴死后快速腐烂的面容。
    唐波尔走着,想哭又想笑,脑海中盘旋的都是画面,一会是沉眠者惊世骇俗的天赋,一会是刚才刑讯的血腥场面——
    他恨不得一榔头砸碎这复苏机器,直接毁了他们高斯实验六组两年来的心血。
    啪嚓。
    插头猛地被拔掉。
    电源骤然熄灭,轰隆隆一阵巨响,复苏系统辉煌的蓝光消失,藏库再无声响。
    扑通一声。
    唐波尔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跪在地上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
    我对不起你们,祖先。
    他痛不欲生。
    室内一片安静,忽然嘎吱一声,冰棺被人推开了,纤细人影坐起来。
    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唐波尔:“……”
    啥?!
    他惨叫一声,噗通坐地,浑身抖成筛子:
    “诈诈、诈尸啦!”
    唐波尔失声尖叫道,一股热流控制不住朝小腹冲去,简直想当场表演个大小便失/禁。
    红花露转转脖子,还挂着白霜的脸转过来,望着脸色惨白的唐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