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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惟很想对班主任这样的贴心行为表达谢意,因为他上一回高考唯一拿了满分的就是化学。
他席地而坐,那本书被他随意地摆在腿上。
手机里正在陪安回小兄弟聊天。
聊着聊着,余光瞥见似乎有人走近,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压在了书底下。
郭颂走到他面前,低头打量了他几秒,大概听出里头正在讲课,压低声音:“怎么回事啊?”
“学习态度不端正。”陆惟说。
郭颂哭笑不得:“你……是得端正,成绩好也不能松懈,何况你都空一年了。”
陆惟立刻受教:“嗯嗯,先从语文抓起。”
郭颂又指指关起来的教室门:“等我有空找你们班主任说一下。”
陆惟想了想,到时候六百九回来复读的事情一传,别人八成觉得他傻逼。
“不用了,不是有考试吗?”
“那你可得好好考,咱们校领导也关注着你现在的成绩呢,你得证明一下你没退步。”
陆惟比了个“OK”的手势。
人走了,他就接着跟陆安回发消息。
平安回家:我听他们说,那个男的好像要搬进来住。
LUV:你当他不存在。
平安回家:如果他们让我叫哥哥怎么办?
LUV:直说,反正你爸还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子揍你。
平安回家:他会不会欺负我?
平安回家:他妈妈会不会也搬进来住?
平安回家:我有点想我妈妈了。
陆惟沉沉地叹了口气,他觉得暗的地方就是不太好,容易滋生心事。
于是他起身往楼梯道里走去,那里晚上的灯是常亮的。
他干脆拨通了那边的电话,小朋友隔了好一会儿还接,可能是许久没跟别人打过的电话,声音都是紧绷的:“喂……哥……”
“安回。”陆惟轻轻叫了一声,“没事,陆博容不会把别的女人带到你面前的。至于那个男的,他要是背着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报仇。”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儿,才说:“你都不在帝都了,怎么报仇……”
陆惟:“最多一年,我不就考回去了么?”
也不知道陆安回有没有被哄住,反正他直接挂了电话,紧接着微信里又发消息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陆惟这就知道了,这孩子还是不敢隔着手机跟人口头交流。
不过当着面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已经很有进步了。
——
刚开学的那个星期三,曹凝利用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给全班重排座位,成绩好的跟成绩差的凑一桌,搞小学都快玩腻了的“一对一帮扶”。
陆惟是最后一批被点到的,曹凝到最后名单都扔了,对着留下来的几个人随便安排。
朱玉凌分到了陆惟前桌,转过头来一副无奈的样子:“看见没,咱们这一波人属于无药可救,用不着帮扶,都往后面凑一块扎堆就行了。”
陆惟同桌说:“那你高兴不高兴?”
朱玉凌“嘿嘿”一笑:“高兴啊,后面舒服。”
这帮大小伙子还挺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第二天就组团开黑,邀请到陆惟的时候,陆惟:“我不会。”
朱玉凌:“不是吧?您哪颗星球上降落的啊?赶紧下载一个。”
陆惟一本正经:“我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打游戏的。”
顿时,嘘声从整个后排蔓延开来。
没有陆惟参与,这个局还是开起来了。
陆惟见没人关注他了,就把今天作业要做的卷子拿出来。
半节课还没过去,他已经刷完了一张英语小卷,总共也就三十道题。
从游戏里抽空抬头的体育生同桌瞿进霄发现他好像真的在做题,诧异道:“你在做作业?”
陆惟“嗯”了声。
“哇,做完了?待会借我抄一下呗。”
陆惟:“可以,但不建议,我不想坑害当代无辜青少年。”
瞿进霄误会得很彻底:“也是,那我找课代表借吧。”
就他们后面这一片的正确率,的确挺坑害的。
陆惟:“……”
结果次日卷子一发下来,瞿进霄就大呼“你不厚道”:“什么玩意儿啊全对?哪儿抄的答案,这有什么能坑害的?”
朱玉凌一副过来人的经验:“全对才不行啊,那不是摆明了抄的吗,老师不计较还好,万一计较起来,啧啧,尤其是妖婆。”
瞿进霄恍然:“哦,对哦。不好意思误会你了。”说着恭恭敬敬把那张满分小卷放回陆惟桌上。
这沙雕室友嘴跟开过光似的,化学课一到,曹凝就把书往讲台上重重一放:“我不怕同学们做错题,就怕你们抄,抄出来的答案对得再多有意思吗?有的同学甚至通篇都抄正确答案,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老师看不出来是吗?”
教室里寂静无声,一时间瞿进霄搁后面吃饼干的声音格外突出,惹得所有人都往后看。
瞿进霄一个手抖,不知道怎么想的,把那袋大大咧咧摆在桌子上的奥利奥推到了陆惟面前。
曹凝忍无可忍:“陆惟,你前面来,你不是全对吗,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做的题。”
陆惟:“……”
他慢悠悠地踹了瞿进霄的凳子一脚,示意这货给自己让个地儿,拎着卷子走上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