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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苍玉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什么人也没有,送他的人又进来,说小少爷没有空,让裴苍玉离开。这不折腾人吗?裴苍玉转身就走,本来他也没想来。然后他才注意到,他等了半天的地方,是一个杂物间。
裴苍玉当时就想,杂物间也这么大啊。
他迈出门的时候还转头看了一眼,高大华贵的庄严,疏离又冷漠。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石的家并不是在庄园。
这是个小多了的别墅,门后没有喷泉和如同草原般浩大的园艺,只是一个小花园,有条黑背在草坪上跑,房屋也不过三层,主色是褐色,虽然建筑风格还是十分古老的风格,但得益于修色和材料的缘故,倒显得年轻很多。
车停在门口,白石下了车,来给裴苍玉拉开门。裴苍玉则愣愣地盯着这豪华的居所,被白石轻轻牵了出来。
“怎么了?”白石问他。
“啊……没什么……”裴苍玉收回目光,“你小时候不住这里吧?”
“不,这是我的家。”
裴苍玉留意到白石把“我”这个音发得很重。
车并没有停留在这里,直接开走了,一个红领结黑西服的管家为他们打开了门,请二位进去。裴苍玉瞄了这位管家好几眼,试图辨别出是不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位。
仿佛看穿他心思一般,白石按在他的肩,告诉他:“不是。”
说着指了指管家:“你叫他白先生就好。”
白先生眼睛细长,七十岁上下,精瘦有力,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有两撇八字胡,目光炯炯,有不匹配年龄的敏锐感,举手投足十分谨慎,像只黑色的警醒的猫。
于是裴苍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朝管家低了低头,礼貌地问好:“白先生您好。”
白先生也点了点头,请二位里面去。
在草坪上疯跑的黑背看见白石,就欢快地吼着朝他扑来,却并没有扑到白石身上,只是在他脚边打转,绕着他一圈一圈地跑。
裴苍玉看着这精神抖擞的黑背倒是很喜欢,蹲了下去,试图逗狗。
白石说:“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裴苍玉笑着朝狗伸出了手:“怎么了,狗就是要摸……”
黑背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锋利的牙磨了磨,几乎要把裴苍玉的手指咬断。裴苍玉哇地一声叫起来,他仰在地上,黑背伏在他身上,喷着粗重的鼻息,喉咙里一阵阵闷响,像条地狱的看门狗,松开了手指,带着一嘴血,又咬上他的肩膀。
裴苍玉拼命地拨弄这条狗,试图把它赶去一旁,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条凶狠的恶犬,唇齿间都泛着了不得的血腥气。
黑背十分熟练地咬着裴苍玉的肩,几乎咬下一块肉,裴苍玉凄厉地放声大叫。
白石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上前一步,掐着狗的后颈,将狗拎起来,朝裴苍玉弯弯身:“失礼了。”
说着便将狗拖走了,黑背方才的狂吼,现在都化成了一阵细弱的呜咽。
白石蹲下来,看了看裴苍玉几乎快断掉的右手食指,血肉模糊的右肩,惊恐未定满脸是汗,不自觉地发着颤。他伸手扶起裴苍玉,轻声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要听话啊。”
裴苍玉打了个冷战。
他推开了白石,闷闷地说道:“我可以自己走。”
白石便收了手,站在了旁边。
裴苍玉朝大门走去,白石问他:“要走吗?”
裴苍玉闷着头一声不吭地朝前走。
这不对,这不对。狗扑上来的时候白石有什么反应吗?自己太慌了所以没有看清,但白石难道不该早一点阻止自己的狗吗?那平静的语气算什么?觉得不是一件大事吗?妈的,手指都要断了,还不算大事吗?真他妈疯了。不会养狗就不要养狗,养狗总要负责的吧。
他很快走到了门边,猛地一拽铁门,没有拽开。
裴苍玉愣了一下,再次拉动了一下,仍旧没有反应,他低头找了找,发现了亮着红灯的磁锁。
白石以及走到了他身边,低头看他:“对不起,没有管教好它。”
裴苍玉怒拽铁门的手终于有所松动。
下一句,白石又说:“你最好还是不要一直碰门,会通电的。”
被这个句式和内容刺激过的裴苍玉,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甚至背在了身后。他咬着牙看白石:“什么意思?谁家养一条会杀人的狗,还给大门通电啊?!开门,我要走了!”
白石有点为难地看着他:“可是不通电怎么防备坏人呢?我们被跟踪了不是吗。你的家都被烧毁了。你也不想住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翻进来吧。那太危险了。”
裴苍玉想起他焦黑的家,沉默了。
他还在犹豫,看了看门口,这里是独栋别墅区,每户离得都很远,街道上有茂密的树,尽头就是特供的树林。
裴苍玉又说:“这里太远了,我每天还要上学,住这里太远了。”
白石好似放心地笑了笑:“没有关系,会有司机接送你的。”
裴苍玉转了转眼,又说:“而且……”
他编不出理由了。
无处可去,没什么钱,难道要去住酒店吗?他一个21岁的人,跟班里的同学能近到哪里去,同龄人当年的朋友早就散了,别人都奔前程去了……啊费左华!……算了,上学的时候也就是偶尔说几句话的程度,没有熟络到能在这种事上拜托他。便利店的同事……那里的人多少有点来路不正,卷在一起没有好下场,唯一关系不错的菲菲……可女朋友肯定不同意自己跟菲菲住一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