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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资云眯了眯眼:“你右手能动了。”
“以前就说过,只要打药,可以撑一会儿的。”丁川又动了动右腿。
“想站起来走走吗?”屠资云问他。
丁川点了点头,把右腿伸了出来,试图站起来:“必须要站起来了。”
屠资云想伸手扶一把,但看丁川自己也可以,便缩着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暖气的原因,他身上有些发热。
丁川站了起来,缓慢地屋子里走动,虽然还不太熟练,但很快便掌握了秘诀,他走动的时候,左腿的木肢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另一边屠资云更觉得困:“你要不要把暖气关一点。”
“为什么?怎么了?”丁川停下来,看着他。
“我有点头疼……”屠资云从靠背上坐起来,按着自己的额头,“总觉得……”
他话没有说完,停住了,眼睛落在丁川的茶杯上,丁川没有喝过茶。
今天他没有喝过茶。
“什么?”丁川笑了,他走得越来越灵活,他握着右手,两手握了又松,可以拿起东西。
屠资云如坠冰窟。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震惊开口:“赵立科是不是你杀的?”
丁川笑了笑,他拎起角落里的扫帚,挥臂甩了甩,像在练习一样。
“我知道了。”屠资云试图站起来,但一下子又滑进了沙发。“一开始就是你和白石。你们撕破脸,白石把你供出来,交给警方,你反过来阴白石,希望用警察的力量除掉白石。一开始就是你们的较量,把我们卷进去,把其他无辜的人卷进去……”
丁川无聊地甩开扫帚,压了压腿:“嗯,是吧。”
屠资云试图保持清醒,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摸手机,又藏在身后。
“白石用泥土突然发难,让你暴露出来,之后又用死掉的姓丁的男人,指向你名下一个姓商的账户,假以时日,一定会把你身后的一切揪出来,所以就在那时,你跟我交底。先是窜捣我去找个心理医生,这个过程中你暗示我白石心理有问题,后来又告诉我白石的经历,知道我本来就怀疑他,干脆朝那个方向引,杀了赵立科,却特地留下我,为了就是让我做目击证人,本来就怀疑白石的我,奔走多时的我,当面目击杀人现场的我,”屠资云抬头盯着他,手里却已经在拨电话,“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工具。”
丁川以从未有过的敏捷一步迈上前,从他身后夺来手机,屏幕上显示正拨给费启昇,丁川摁断了:“怎么,要提醒他?”
屠资云没有动,他掐着自己的肉,努力保持清醒。
“不止。”丁川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屠资云没有力气反抗,就这么被拉起来,丁川松开手,他撞在了柜子上,丁川拍了拍他的脸,“我还带走了裴苍玉。”
屠资云的喉咙一阵阵发干,眼前越来越模糊,但还是保持着清晰的口舌:“你要把他怎么样?”
“不知道,不在乎。”
“你绑他干什么?吸引白石吗?”
丁川笑了笑:“你以为我会放过白石吗?他一定会去找裴苍玉,哪怕要从警部里逃出去,哪怕跟警察撕破脸。我要他身败名裂。”
屠资云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白石一定会去?”
丁川把他拽起来,拖到门边:“我知道。”
屠资云试图在经过柜子的时候踢动柜子,让上面的东西翻下来,吸引外面警察的注意,但丁川只是看了他一眼:“别费劲了。”
屠资云的头越来越疼。
“你还有心思问这个问那个,你不想问问茶里放了什么,自己会不会死吗?”
屠资云苍白的脸上居然露了个笑容:“你上次泡茶,就是为了今天……我能喝吧。”
“对。”丁川的眼睛又亮起来,像要烧起来,他的表情十分愉快,“我等了太久了。从我活下来,到今天,每一天我都在数着秒过,就为了这一天。”
屠资云说不出话了,他几乎要坠倒,可丁川还兴奋地抓着他的领子,那右臂上盘着青筋,是一次性活动的代价,处处透露着最后一搏的绝望。
“我怎么知道白石会去?我当然知道,他就是为了裴苍玉才离开白家的。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无所谓,你不需要知道。你要知道的就是,”丁川把他揪起来,闪亮的眼睛对着屠资云,“我死去的女儿,我被背叛的仇,十年的放逐,白家人、官家人,都会付出代价。”
屠资云颤抖着摸向自己身后,可他今天没有配枪。
丁川看着屠资云:“你也一样。”
他说着,终于到了门边,把屠资云的头夹在门缝,用力踹了几脚门,屠资云本就快晕过去,这么一撞,眼前都冒起了血色,一只眼睛当时就陷入了黑暗,这会儿他才注意到,门口的警察,已经死去,垂着手臂,血从脖子上的一道缝里落了一身,染红了警服,地上一滩血,蜿蜒着向远处流。
这一层 ,居然没有人。
天花板的灯忽明忽暗,发着刺啦刺啦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烧掉灯丝,空荡荡的走廊上,不见人影,护士台的地上,倒了一句未合眼的尸体,远远地和几乎失明的屠资云对望。
“那个……护士……”屠资云意识到。
可丁川正朝他走来,像恶鬼一样,绽放着诡异的笑容,把近乎碎裂的他抓起来,用力往墙上撞了几下头,屠资云的手脚不自觉地抽搐,他丝毫不怀疑丁川打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