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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海不解气,下来对着白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白石咧开嘴笑,他越笑白海越生气,路过的佣人们连头都不转,从来不议论,也不交谈,不会偷偷瞥过来看,就好像他们两个是隐形人,这场架并没有发生。
    白石挨了几下,在白海又挥拳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下档,然后迅速爬起来把人掀翻,跪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脑门和他狠狠地撞了一下——这是从裴苍玉那里学来的——直接把白海撞晕了。
    白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看着他哥哥捂着脑袋,试图翻过身。
    常年的头疼给了白石另一个天赋,他比他家里这些哥哥们更敏锐地发现了家庭的真相。他的哥哥们即便到了现在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他们出生以来就要被厌恶,就要深陷在蛛网一样的家庭里看着仇恨发酵,互相折磨,白海也像他一样,从小没有被母亲抱过、亲吻过,甚至连个超过三秒的眼神都没有,就像白银华从来没有从人人仰慕的父亲那里听到过一句好话。白石有时候会觉得他的哥哥们真可怜,一头雾水,永远也不找不到真相,只能把从上一辈里受到的怨恨自我消化再找个别的地方发泄,像白江的滥交,像白海的狂躁,像白银华的浮夸,用自己都没发现的偏激去躲避一些感觉。
    白石同情他们,他知道,如果告诉他们真相“你的母亲/父亲不爱你是因为你不是亲生的”,那么他们会很快痊愈,毕竟谁会去外人那里求关爱呢?他们会舒服一些,不必再盘旋在难以理解的宿怨里,这是仇恨开解的第一步,在这个沉闷幽深的家里,这是拯救他们的第一个办法,去挖开先辈的积怨,尘归尘,土归土,把他们这一代解放……
    但是白石是不会说的!想到这里白石就笑起来。他不会说,他谁也不会告诉,他知道父母也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败露,那么他的哥哥们就陪着他一起陷在家族里吧!白石想想就觉得兴奋,他们尚可以安慰自己“不必向外人求关爱”,白石呢?白石有什么出路?那还不如就这样,大家一起痛苦,这辈子谁也别想和幼年的自己和解,别想和父母和解,别想从心里索取平静。
    白石兴奋地看着他哥哥爬起来,坐在地上失了一会儿神,听见楼上响动了一下,白海都二十岁的人了,听见他父亲的脚步声还是会颤抖一下,迅速站了起来。
    白义龙从他们身边经过,拽了拽自己的大衣,跟着他的人帮他点上烟斗,撑起伞,拉开门,白义龙转过身看了看他的儿子们,坐在楼梯边的白石,规矩站着的白海,眼神沉了沉,离开了家门,不忘向他身边的人抱怨,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他声音不大不小,白石看见白海又颤抖了一下。
    可怜啊。
    白石想。
    他满意地笑起来,白海却又盯上了他,拳头握紧,施展起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巧妙地避开脸的拳法。
    ***
    因为挨了揍,白石晚上疼得没有睡好,所以早上差点起晚了。他们约定在三度广场见面,然后校车从这里接他们,去秋游。
    白石赶到的时候其他五人已经到了,正在比赛吃冰棍儿,现在战绩最好的要数一嘴巴里能塞三个的苹果。
    白石到了却没有走上前去,他打算等他们结束完这个比赛再出现,不然一定会被裴苍玉逼着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
    于是他远远地望着他们。
    这五人,站在一起如同WiFi信号,错落有致,由低到高分别是猴子、飞机、苹果、裴苍玉和皮狗。鉴于五人外号都是裴苍玉起的,从中大约可以感受到裴苍玉贫瘠的词汇量。
    皮狗正在听裴苍玉的话挑战一嘴吃四根。皮狗对于裴苍玉的话向来有种盲从的感觉,他们俩的脑频率会在任何地方相接,也许是单纯生物的相互吸引,另外,虽然裴苍玉介绍的时候从未提起,但皮狗是个肉眼可看出的有钱人。
    苹果,把聪明和懒惰同时写在脸上的人,能不开口就不说话,能说话就不动手,除了他们这些熟的,对任何人都很戒备。
    但其中对白石敌意最大的,是猴子,这个愤青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人自有一套判断标准,在某个时候他已经给白石贴下了“不能深交”的标签,便只是为了裴苍玉才敷衍地跟白石混在一起而已。
    飞机的早熟程度比裴苍玉大概高出了十个皮狗,飞机是个和稀泥的行家,只要他在,白石不管和其他人关系再怎么不好,也永远到不了争吵的地步,而只要不争吵,裴苍玉永远也不会发现,白石的到来,会让他们分崩离析。
    而裴苍玉,就是白石的观察目标。
    白石在去老师办公室填写自己的信息表时,找了裴苍玉的表,从上面知道了他的生日和住址,尤其引起注意的是他的家庭情况,没有父母。
    白石当时便觉得有趣,他和裴苍玉是硬币的两面,打个比方,裴苍玉是个光着脚走路的人,而白石是穿着有沙的鞋子走路的人。孤儿会生什么病?是像白江他们那样,还是什么新的病?白石因为想知道这个,才观察起裴苍玉。
    他白石,是以人类观察家自居的。
    “喂!你来了还不赶紧过来!”裴苍玉打断了人类观察家的自省,隔着马路朝他挥手。
    人类观察家叹了口气,想着要耐心,才走了上去。
    裴苍玉揽住白石的肩膀:“该他了,他来试试四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