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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从他身上越过去,低头看裴苍玉,发现裴苍玉睁着眼睛愣愣地盯着墙。
裴苍玉被出现在头顶的脸吓一跳,伸手把他推开:“滚蛋。”然后继续趴着。
白石被推得晃了一下,发现裴苍玉下手有点重。
虽然以前就有感觉,但最近裴苍玉是不是心情特别差?
下课的时候皮狗他们难得地都过来了,尤其是苹果,特别自豪:“怎么样裴苍玉?按照哥哥的方法,上次是不是考出了最好成绩?”
他伸手捣裴苍玉:“请我吃饭吧。”
裴苍玉拨开他的手,趴着没动。
皮狗呆呆地眨了眨眼,转头看白石:“他生病了?”
白石摇头:“刚才拍我的时候还很精神。”
他说这话以为裴苍玉会起来反驳他,但裴苍玉仍旧没动。
皮狗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伸手要去摸裴苍玉的脑门:“是不是发烧了?”
裴苍玉一巴掌打掉了皮狗的手,脸色很差地坐了起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差:“你他妈能不能别碰我?”
皮狗惊呆了,旁边玩魔方的飞机饶是嘴皮子再溜,这时候都说不出话。
正好上课铃响了,大家沉默着站起来,各自回座位去,低着头的裴苍玉突然抬起脸叫了一声:“哎,皮狗……”
皮狗转过身看他,其他人也停下来,裴苍玉看了一会儿皮狗,又趴了下去,皮狗挠了挠自己的脸,转身继续回座位去。
白石盯着裴苍玉的脑袋,这太不正常了。
老师让同学把卷子发下来,发给裴苍玉的卷子落在他的背后,直到老师开始讲卷子,裴苍玉也没坐起来把卷子拿到面前去,还是趴着不动。
白石凑近他:“你上午是不是没跑操?”
裴苍玉没理他。
“你不看卷子吗?”
裴苍玉没什么精神地把手臂绕过来,手指动了动,示意白石把卷子塞进他手里。
白石便把卷子拿起来,放到裴苍玉的手心下,裴苍玉胡乱抓着卷子就要收回手臂,白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下裴苍玉动不了了,他本来就是用底下手臂绕过来搭在肩膀上,现在被盘柱了。
白石凑近他耳朵边:“你懒成这样不太好吧。”
白石只是开了个玩笑,裴苍玉却猛地开始拽自己的手臂,用力之大,连桌子都晃起来,这个力度不可能是在开玩笑,他拽手臂就像拽不回来就不要这条手臂一样。
白石有点惊讶,他松开手,裴苍玉突地一拽,手打在墙上,发出响亮的一声,连老师都停了一下。
等老师继续讲课,白石紧张地靠过去:“喂,没事吧?”
他看见裴苍玉的手整个变得红通通,指骨红得发艳,过不了多久就会淤血变紫。
裴苍玉照旧没理他,继续趴着。
他怎么了?
白石一头雾水。
白石当场下了一个决定,为了找出异常的原因,他决定放学后跟踪裴苍玉。
中间的课间,飞机、猴子、苹果又分别来过一次,发现还是没进展,裴苍玉仍旧趴着,谁也不想理。看着他们白石突然意识到,原来还可以直接问“你怎么了”,他白石第一个念头就是去跟踪,果然大家真是各有各的成长途径啊。
裴苍玉一整天都兴致缺缺,晚自习就慢慢地收拾书包,动作很僵硬,但他收拾得早,于是刚一下课他就站起来走了,谁也没等。
白石迅速把东西装了一下,很快跟了上去。
他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人少的时候就远一点,人多的时候就近一些,竟然越走越走偏,兜兜转转走了很久。
白石发现裴苍玉没有朝家走。
裴苍玉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健身器材场,坐在沙土堆的秋千上,垂着脑袋慢悠悠地晃。
白石十分不解,他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十点了。
他远远地站在健身场外面,看着裴苍玉颓废的瘦弱背影,抓着秋千的一根绳,靠在上面,孤零零地坐着。
白石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天空上的星星特别多,明天说不定是个好天气,夜虽然深,但今天的夜空发着浓重的深蓝色,像是在这层幕的下面垫着会放光的海,才透出荧荧的蓝光,倏地一笔涂抹向远方,然后在裴苍玉身边的天幕下坠入大地。
白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走过去,可裴苍玉今天不想说话,他知道。
裴苍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地上的沙里踩了个坑,他什么也没在想,用脚把沙聚起,踢到自己另一只脚上,再把脚移出来,换只脚继续埋另一只脚。
然后他在视线里看到了另一双白色的鞋,擦得干干净净,张扬地画着红虎,显出特别定制的贵气,这人虽然总是装低调,但其实招摇得要命,还总是要装逼。
裴苍玉抬头看白石。
白石低着头看他,头发有些散,一边挂在耳朵上,另一边垂在脸边,脸上有种表情,裴苍玉看不出来,要非需要一个形容词,大概是“朦胧”吧。白石的脸有鲜艳的色彩,他的头发乌黑,脸色白,嘴唇红,张扬得过分,裴苍玉总觉得白石像一颗露珠,处于即将蒸发或者坠落的边缘。
白石坐到了他旁边的秋千上:“这里有人吗?”
裴苍玉靠在秋千绳上垂着头回答他:“有没有你都坐了。”
白石笑了笑:“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