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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警笛声已经开始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裴苍玉等半天没有等到答案,有些丧气,抿了抿嘴,侧了侧身,靠在了栏杆上。
白石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裴苍玉的头发短短一茬,看起来应该很硬,但摸上去倒是想不到的柔软。
“你怕吗?”
裴苍玉闻言抬起眼,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样挺好的。”
白石又问:“在我身边?”
裴苍玉垂垂眼,又抬起来,望着他:“对。”
警笛声从街角响到这一条街,来回闪烁的灯光越靠越近,房子里变换着颜色,只有尖锐的声音越来越迫近。
半夜被枪声惊醒的邻居们终于找到了依靠,纷纷披上外套,从家里走出来,在警车围的圈外找好最佳观察位置,聚在一起,望着焦点之中的房子。
警察们站在车门后,最前面的警察正在用扩音器喊话。
警灯将街区照亮,这条路上亮堂堂,门口打着惨白的光,人们挤在安全的角落,不畏惧可能会有的流弹,穿着拖鞋和睡衣,卸了妆的脸,秃了的头都朝上仰,等着这场热闹的结局。
“是情杀吧?”有人这么问。
“应该是。妻子杀丈夫。”有人回答,“老戏码了。”
接着便是一阵感叹伴着摇头。
警察们不怎么重视地扶着枪套。领队指了指,便有四个警察拿出枪上前,准备破开门。
车内的传呼机响起来,领队听了报备,指挥人去看一眼车库的车,得到车牌报告,那边说:
可能是连环杀手,刚刚从镇长家逃走。是镇长的车。
领队猛地抬头,挥手叫回四个先遣,交代队里:“找特警队!”
他让人去安抚围观的人,又对现场警察做了个手势,他们严肃起来,一批人先去穿了防弹衣,接下来换另一批。
一个刚从废弃住所区救回费左华的警察走近领队,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看了眼面前的房子,给领队递来根烟:“今晚可真漫长。”
领队接过来,转头看了看正在穿防弹衣的新来的谈判警员,点上了火:“谁说不是呢。”
***
鲁鸣月在后车座里,听到了传呼机里报了个位置,报了个AX997,然后便发现后面的警车在路口和他们分开。
那个案件代码鲁鸣月虽然没听出来,但那个地址他知道,白石和裴苍玉现在应该就藏在那里。
他坐直,看着前面的警官,笑了笑:“我们回警局吗警官?”
前面两人都不理他。
“其他人去哪儿了?刚才被绑的那个人也跟着去了吗?”
警官们还是不理他。
鲁鸣月用戴着手铐的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趴在前面隔离杆上:“我特别喜欢叫人警官,叫的时候我会有点兴奋。”
终于,副驾驶的警察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鲁鸣月又说:“别这么看我,我最擅长助人为乐了,我免费送条消息给两位,对你们的同事有很大帮助哦。”
没人理他。
鲁鸣月自顾自地说:“关于那两个人的身份,其中有个绑架犯。”
等他说完,警车猛地一刹,两个警察都转头看他,一个不可思议,另一个则判断着有几分可信度。
鲁鸣月笑了笑:“你们可以让你们头儿问问今晚上救的那几个人。保真。”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暂时没动作,只是重新发动汽车,又上了路,开向警局。
鲁鸣月倚回后座,转头看向窗外,事不关己,悠哉地吹首小调。
警察们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其中一个拿起对讲机说了什么,说完之后又转头看了眼鲁鸣月,眼神里写的都是“敢骗我们你就危险了”的信号。
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在鲁鸣月看来就像看小兔子威胁猎犬,十分可爱。
他懒洋洋地靠在后面,车稳稳地驶向警局,他的小调哼到一半忘记了后面,突然想起来自己离退休可能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就叹了口气。
车转了个弯,警局就在眼前,鲁鸣月看见了前方的雕像,男人正在读书,有只乌鸦落在书上。
鲁鸣月坐起来,再次靠近栏杆,开口说道:“对不起。”
一个警察转身看他,透着疑问。
鲁鸣月抓着栏杆,诚恳地看他们:“抱歉,你们的伤。”
“什么伤?”警察一头雾水。
鲁鸣月笑了笑:“马上就有了。”
三人在车里安安静静地等变灯,路边的信号灯杆‘的啦啦’地响着。
下一刻便从横向道上蹿出一辆大货车,没开车灯不鸣笛,从右面的路口不转弯直挺挺朝警车撞来,像是一只大锤锤向鸡蛋。
两位警察皆是一惊,瞪着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撞击发出一声闷响,一侧的车门当下变形,大货车抵着轿车的车身,油门不减,一路顶撞,顶出监控范围。轿车轮胎因为被横推在地面上一面战战兢兢鬼叫,一面因为刹车擦出灰痕。司机失去意识后刹车也松开,轮胎终于开始扭滑,在碰到路边人行道台阶时,挣脱了货车的钳制,借着惯性,整个翻过来,又翻回去,翻到了绿化带里。
警车翻到在泥里,车门被挤压得变形。
一个人从货车上跳下来,背着光走过来,走到警车边,驾驶座上的警察睁开鲜血模糊的眼,手动了动,要推开车门,被来人一脚踹在车门上,压住了胳膊,警察哀叫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