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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路没路灯,那晚余野一心挂着吴宇州,没仔细看看拿枪少年的长相,听吴宇州这样一说,仔细想想有了些印象,“怎么会是他?”
吴宇州耸耸肩,“我也想不明白。”
吴宇州说:“他手上有枪,想轻易要他命不容易,这么看自杀可能性更高了些,当时他们是俩人,如果能找到另一个人,可能会问出些线索。”
“等会镇上派出所来人,跟他们说下这点情况。”
冰面寒风如刀割面,没一会儿,吴宇州双耳冻红,余野随手扯起他身后帽子扣到头上,“派出所的人还要等会才能来,我留下封锁现场,你先进去等。”
吴宇州搓了搓手,“我跟你一起等。”
余野朝他后背推了掌,“吴老师还再等你,等会镇上警方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提起吴卫国再等,吴宇州才回去,顶着寒风穿过湖面往鲜鱼屋走。
余野视线随着他背影,延展向远方,白茫茫的雪面上,黑色挺拔身影穿过人群,走向远方的无尽白色,黑色身影渐行渐远,变成黑点移动在白色中,余野没由来的鼻子一酸,收回视线安排现场事宜。
一路走过来,吴宇州帽沿肩膀沾了一层雪,进门他掸了掸雪,拿下帽子往饭桌走,吴卫国低头凑近小女孩,不知俩人聊什么,小女孩一脸笑容,他走进,听见小女孩说了句,“谢谢吴老师。”
稚嫩声音勾起吴宇州回忆,吴卫国师范学院毕业,在实验小学做了三十年教师,半辈子献给教育事业,他对学生颇有耐心,口碑向来很好,吴宇州小时候不喜欢学语文,亏得吴卫国耐心指引,培养阅读启蒙,他才渐渐喜欢语文。
周震东对男孩很严,不可跨越的威严,变成一堵墙隔在父子间,或许工作的原因,使他自带威严感,让小孩不敢靠近,不管张淼和吴静竹来周家玩得多嗨,只要周震东回来,孩子们立刻熄火各回各家。
仨长辈中,张诚无底线宠孩子,几家小孩最喜欢缠着张诚疯闹,吴卫国喜欢读书,智慧最深,像心灵导师,孩子们成长中遇见的问题,最喜欢和他倾诉,青春期周祁正发现自己性取向和别人不同很苦恼,不敢对任何人说,还是吴卫国发现他情绪不对,把他叫来家里促膝长谈问出原因,科普疏导一番,周祁正才慢慢接受自己与旁人的不同。
吴宇州因此对吴卫国一直心怀感恩,看着吴老师和学生的亲切模样,他忽然发觉,这些年曾经故人好似都没变,唯有他与过去相差甚远。
小女孩瞧见吴宇州笑了笑,“老师,那个不敢吃鱼肉的叔叔来了。”
吴卫国嘴角向下耷拉了一瞬,很快重新勾起,他拉开椅子,“外面冷吧,快来座。”
“嗯,这边比市区要冷。”吴宇州坐下,招呼服务员过来把菜重新热一下,他没再吃那盘鱼,随便吃几口青菜填饱肚子。
“你下午几点去张淼家?用不用我陪你过去?”吴卫国问。
“外面临时遇见案子,要等处理完才能过去,吴叔有事去忙,我自己去就好。”
“行!那我先把她送家去,天冷路滑,你们开车小心。”
“这附近叫不到出租车,等会儿,坐我同事车走吧?”
“不耽误你们忙正事,我开车来的。”
“吴叔再见。”吴宇州对小女孩摆摆手,“小朋友再见。”
小女孩甜甜一笑,“叔叔拜拜。”
她长得漂亮,声音软甜,一声叔叔叫的人心花怒放。
吴宇州不禁笑了,抬手想摸摸小女孩头,吴卫国一把拉过小女孩,躲了过去,笑道:“走了。”
吴宇州挥挥手,吴卫国对小女孩的保护,他没尴尬也没惊讶,吴卫国对小孩的保护欲向来很强,他们小时候,父母对性教育闭口不谈,唯有吴卫国经常提醒他们,不要随意让人触碰身体。
吴卫国走没一会儿,余野便带镇上来的民警进了饭馆,人领到桌前一坐,一番介绍后说:“外面太冷,咱们屋里聊。”
吴宇州对死者的了解,以及案发现场的怀疑,对当地警方讲诉一遍,现场情况,死者身份,等问题交代清楚,离开鲜鱼村,将近下午三点。
冬天夜长昼短,等他们开回市区买完礼品,赶到张淼家楼下天已黑了,张淼早早等在楼下,见吴宇州下车马上过去迎接。
俩人见面有聊不完的话,余野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买好的礼品递给吴宇州,“你们聊,我先回了。”
张淼知道俩人关系,也有心撮合,他上前一步拉住余野,“余警官要没什么事上去坐会儿?”
余野今天为吴宇州休的假,自然没事,他大大方方一口应下,一方面想陪吴宇州,一方面想去张诚家看看,毕竟张诚是曾经嫌疑人。
张淼兄弟都搬出去独住,屋里只有张诚夫妻,进门弥漫过来一股燃香味,张诚妻子出来迎接,她靠近香味更浓。
张淼笑着解释道:“前些年,我妈受吴叔影响也跟着信佛,越信心越诚,逐渐成了我妈的精神寄托,家里常年有香味缭绕。”
“吴叔信佛?”
“你家和我爸出事后开始信的,有点信仰也好,他们有个心灵寄托,不然熬不过去那些苦日子。”
闲聊几句,张淼引他们去卧室看张诚,颇有中老年人风格的碎花床单上,张诚一动不动,闭目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