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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尽时,老友拍了拍张景的肩膀:“今天是老哥考虑不周,别见怪,改天咱们再聚。”
张景莞尔道:“要忏悔来教堂找我。”
老友失笑,道别,各自离开。
张景看着车窗外火树银花的夜景,莫名生出几分寂寥。常言道四十不惑,可人活的太清醒太理性不免索然无味。他已经四十二岁了,但也才四十二岁而已,余下的几十年难道要这么索然无味的过下去?想来还真是无趣啊。
一场夜雨降下,秋天就这么结束了。张景在这时节收到了另一位老友差人送来的请柬,老友公司周年庆典,抛开交情不提,两人已无生意往来,按说可去可不去,张景却推了一个应该去赴的约,把这天空了出来。
来了便见到了秋时来去匆匆的小莺鸟,还是那般疏朗英气,衣着也很得体,和同样年轻英俊的老友之子站在一处,仿佛一对璧人。
老友不知龙醍具体经谁引荐进的自家公司,还笑吟吟的给张景引见:“龙醍,池煊的新助理,和他是初中同学。”
他这老友从不兴慈爱宽和那一套,轻易不会夸奖后辈,能叫他开口引见的年轻人自是有几分欣赏的。
“久仰,张先生。”年轻人唇边挂着恰适的笑,先是颔首致意,之后微微躬身,伸出手。
两手握了一握,年轻人便礼貌的收了回去,顺势退了半步,站在老友之子身侧。
叽喳逗趣的小夜莺和桀骜不驯的小猎鹰都蛰伏了起来,面前这张与对待寻常长辈无异的笑脸给了张景一种错觉,秋时那些短暂有趣的交集只是他微醺时的浮光梦影,并未真实发生过。
宴会接近尾声时,张景向老友告辞,谢绝了相送,独自应邀而来,独自一人离去。
等待司机取车的间隙,年轻人追了出来:“张先生,请等一下。”
张景驻足,回身等他。却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室外光线昏暗被什么东西绊了脚,步下台阶的年轻人一个跄踉,朝着张景扑了过来。
张景及时伸手扶了一把,温声道:“急什么?这不是在等你嘛。”
年轻人窘迫的站定,把险些摔倒时都没松手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您的烟丝盒落在里面了。”
张景接下那不及手掌大的小东西,牵唇一笑:“有心了。”
这么个小物件,即使放在显眼的地方都很容易被忽视,他却注意到了,可不是有心了吗?
“服务生捡到的,我看着像您的东西,就顺便带出来了。”年轻人眉目微垂,似乎更窘迫了,“我是来向您道谢的。”
张景:“不用谢。”
年轻人顿了顿,终于抬起了眉眼:“所以我来驰远真的是您介绍的?”
张景没有否认,神情又温和了些:“无意间害你丢了工作,不怪叔叔吧?”
年轻人摇头:“是我骚扰您在先,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张景看着面前的人,有点好笑的发现,他竟然更喜欢那只牙尖嘴利扬言道歉有用要O权保护协会干嘛的小莺鸟。
张景:“要回去了吗?送你一程?”
年轻人一怔,接连道:“不麻烦了,我还要送池总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张景转身坐上司机开来的车子,又偏头朝车外的人笑了笑,“改天见。”
……改天见?
龙醍站在街灯下望着缓缓开出去的车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池煊从旋转门旁边的侧门走出来,揶揄道:“龙特助,你刚才是在投怀送抱吗?”
龙醍翻了个白眼才回身,笑眯眯的反唇相讥:“老板,窥探员工隐私很不道德。”
池煊:“我在关心我的员工。”
龙醍:“那也请适度,毕竟您的员工是有打人前科的半职业拳手。”
池煊站在台阶上打量他一圈,耸了耸肩膀:“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和omega动手,所以恭喜你,威胁成功。”
龙醍点了点头,用赞许的口气道:“不愧是老板,把怂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池煊失笑:“龙醍,如果你一直嫁不出去,别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这张嘴。”
龙醍终于卸下了那虚假的笑容,走上台阶,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你龙哥像恨嫁的人吗?搞笑。”
池煊其实挺佩服他的,经历了那么多事这小子居然还和从前一个德行,这也算历尽千帆归来时仍是少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死心吧,别说龙醍和池煊的契合度低的这辈子都没可能搞在一起,就他俩这性格也完全不支持,站官配才有糖吃,乖乖回去站官配,别惹叔叔不高兴,不是吓唬你们,叔叔不高兴很麻烦的。
第94章
上了年纪的人怕过冬,天一转凉,老管家胸闷气短的老毛病就犯了。张景体恤这个为张家效力四十余年的老家臣,请了两个住家的年轻佣人分担他的工作。
老管家自是承情的,可看着手脚麻利的年轻人进进出出,想不服老都不行了。服老的心思一起,身体便如看窥见了腐朽零件的老座钟,也便生了退休的打算。
“退下来也好,辛苦了几十年,是时候过点清闲日子了。”张景翻着今天的报纸,若无其事的吩咐请辞的管家,“你去安排一下,过两天和我搬到华苑去。趁着天还不太冷把这边修一修,天暖了我们再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