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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制楼梯踩起来邦邦响,周愉扶着墙走上去,到了二楼,视野豁然开朗。
这家店面的二楼俨然比楼还要大点,却没多少顾客,显得宽敞明亮很多。
背街的面窗半开着,窗外是个小院,种着几棵香樟,微风吹,室内少了几分油烟味,多了几分山野悠闲气息。
封锴带着周愉到靠窗的座位坐下,扯了几张纸把桌子抹了遍,然后倒了开水开始帮周愉涮碗筷,反正就是没有闲下来过。
不知是不是老板照顾熟客,两人坐下没会儿,面就上来了。
三个青花白瓷大碗里装着的手工宽面在灯光下反射着诱人的油光,上面铺着的鸡蛋和肉沫多得快把碗底的酱油都盖没了,在面条上浇勺辣椒油,和着葱花起拌匀,绞上筷子,那沾着红油的面条劲道得还能在空弹两下,放入口,鲜香辣爽,余味无穷。
“好吃吧?”封锴等着周愉先动了筷,问他。
少年含着面条,两腮微鼓,抬起眼眸看了他眼,含蓄地点头。
“我就说嘛。”封锴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把筷子往里插,夹起大坨面条,“以后跟着我,包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说完把面条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只听见“咻咻”几声,碗里的面就被嗦了个大半,那气吞山河的进食速度,碗面还不够吃两口的,怪不得要点两人份。
有些人会不喜欢同桌吃饭的人狼吞虎咽或者发出咀嚼的声音,周愉倒是不讨厌封锴这样毫不做作的吃法,他反而不爱看有人在他面前装腔作势,故作矜持,想想就觉得影响食欲。
等封锴面前只剩下两个叠在起的空碗,周愉也已经吃饱了,他搁下筷子,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封锴看着对方碗里的面条,看上去不仅没有少,反而好像还因为吸了汁水显得更多了点。
他露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恳切眼神,“再吃点。”
周愉也很遗憾,面条是真的好吃,可他也真的饱了,这会儿倒不是药物副作用的原因,主要还是老板太实在了,份量给得十足。
勉强再塞了两根,周愉又把筷子放下了。
“不吃了?”
“嗯。”
“那剩下这么多怎么办?”
少年把碗往前推,做了个请的姿势。
坐在他对面的男生叹了口气,接过那碗,抄起筷子,“你这食量还得再练练,不然以后吃自助餐得亏死。”
周愉托着腮看封锴大口嗦面,神情很认真。
男生吃面之余抬起头,就看见少年专注的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喜欢你。”
封锴叼着根面条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吃东西的样子。”周愉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把话续下去,“看着很享受。”
封锴艰难地把眼珠子里的震惊和感动压下去,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开口说话或者把嘴里的面条也给收进去,结果却被呛到了。
“咳……”男生第时间挡住嘴。
周愉把手里的茶递给他,封锴接过喝了大口,结果又给烫到——周愉是故意的。
少年优哉游哉地撑着脑袋欣赏对方狼狈又笨拙地擦拭着桌面上的水迹,躲避着他的眼神不敢抬头的样子,嘴角微勾。
养狗不逗,等于没有。
999:……真香了吧。
封锴缓过来了,第句话是:
“今晚我不能去你那儿住了。”
这下轮到少年噎住了。
封锴看着对方的眼露出“不然呢”“真把自己当块小饼干了”“你还想赖在我家不走吗”等等复杂表述,表情不变,缓缓解释道,“昨天我爸加班没回家,今晚应该会回来,我得回去给他做饭。”
这种丈夫向妻子解释自己为何夜不归宿的语气是想怎样。
“哦。”周愉干巴巴地回答。
男生从口袋里掏出沓便利贴,递给他。
周愉接过便利贴看,第张上面写着串数字,看上去是手机号码。
“你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看你家里有座机,有事没事都可以随时拨打这个热线电话,7天24小时有效。”
“……这谁的电话?”
“我的。”
少年看了他眼,把便利贴塞进校服兜里。
……
晚饭时间结束就是三节晚自习,周愉趁着晚自习的工夫做完了作业,充分准备了明天的默写内容,下课铃敲响,便收拾好书包,独自往校门口走。
他家其实离学校不远,走过去不到十分钟就能到,昨天要不是为了去趟超市,他完全没必要让封锴骑车。
回生二回熟,顺利地通过大堂的门禁,坐着电梯来到十六楼,走到走廊尽头,正准备将手放到门把上拉开门,少年忽然敏锐地观察到门缝透出来丝亮光。
房间里有人?
少年的手顿了顿,晚了步打开房门。
房间里还是他和封锴离开时的样子,只是沙发那儿多了个背对着他的男人,穿着那件曾经被封锴拿出来质问过他的烟灰色睡袍。
“回来了。”
房间里没开窗,空气有些沉闷,男人右手拿着只商务手机,正单手浏览着财经新闻,左手捏着根有着金色滤嘴的香烟,说话时,口缓缓冒出烟气。
周愉看了眼他的头顶。
【周荣,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