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撞击着俞景的神志和心湖。俞景头靠着墙壁，艰难地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俞景，你看，没有血了，已经没有血了。”乐璃把自己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的手抓起来，递到俞景面前。
    俞景身材比例很好，手指也修长，骨节分明，因为经常敲击电脑键盘，所以指腹有薄薄的茧。
    现在那双因为揍人而沾染血迹的手，被擦的干干净净。
    已经没有血了吗？俞景发着抖，努力低头，聚集自己的视线，看向自己面前的两双手。
    俞景艰难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手，视界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却依然因为自己的发抖而颤动。
    眼前的手有两双。一双小，一双大，小手努力抓着大手，两双手都干干净净。
    俞景抖动的视线移到了乐璃脸上，对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认真和关心。
    乐璃看俞景的眼神渐渐明晰起来，判断他应该有些微好转了，伸手去扶他，“能走吗，我们离开这里。”
    俞景顺着乐璃的力道站了起来，靠着她往外走，一直走到明亮喧哗的地方。
    夜幕来临，华灯初上。
    俞景仍然在发抖，乐璃扶着他，走的很慢。不少人奇怪地看着这一对异常的少男少女组合，但是乐璃一直没有松开手。
    转过头看到一家奶茶店，乐璃温声对俞景说，“喝奶茶吗？”
    她感觉有时候吃点甜，能缓解焦虑、紧绷的情绪。
    俞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乐璃替他做了决定，扶他去奶茶店，给他点了一杯黑糖珍珠鲜奶，给自己点了一杯柠檬水。
    奶茶店里的味道芳香浓郁，带着甜味，渐渐驱走了俞景鼻尖的血腥味，让他的抖动变得轻微。
    奶茶送上来，乐璃给他插好吸管，递到他面前，“尝一口，真的很好喝的。”
    俞景看了一眼乐璃的眼睛，这才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温热香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温暖了食管和胃，也稍稍安抚了俞景的神经。
    “好喝吗？”乐璃见他乖乖听话，欣慰地微笑。
    俞景点头。乐璃的微笑，比奶茶的甜味更为治愈。
    “这就好。”乐璃笑，低头在微信家庭群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晚上和同学有约，不回家吃饭了。
    发完消息，乐璃的柠檬水也上来了。她怕酸，不喜欢喝柠檬水，但是更怕胖，只能老老实实喝。
    这家的柠檬水还挺真的，酸得乐璃直皱眉。
    俞景眼睛余光看到乐璃变换的表情，情绪不受控制地跟着她的一颦一笑走，嘴角的弧度罕见地勾起了一点。
    乐璃无意间看到俞景在笑，一时惊诧，不知道是该感叹于他居然会对乐薇以外的人笑，还是该质问他居然敢笑自己。
    她看的得出他心情已经平静不少，想了想，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换座位了吗？”
    俞景眼神一动，沉默。
    即便他能说话，喜欢，或者说单恋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出口。而今天，他当着她的面发病了。
    乐璃见俞景神色冷寂下来，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这家伙的性格太难搞了。乐璃感叹着，继续喝柠檬水，继续做苦脸。
    那一口气叹进了俞景心里，俞景抿唇。今天她帮了他，在他因发作而最狼狈、最可怕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手。
    这一刻，他很不想让她失望。
    俞景书包里有纸和笔，但他忽然不想拿出来。手指动了动，少年终于顺从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抬手拉过了乐璃的手。
    这也许是他离她最亲密的一次，也或许是唯一的一次。
    乐璃不明所以，但知道俞景不是乱来的人，所以没有抗拒，顺从地配合他。
    俞景让她掌心朝上，在她掌心写，“手机。”
    手指触碰到她掌心细腻的皮肤，俞景又想战栗了，但他努力克制住。
    两个简单的字写完，俞景没有纠缠，放开了手。长睫低垂，掩去了眼睛里的一切思绪。
    乐璃明白了俞景写的字，反身从书包里拿出手机，递到俞景面前。
    俞景接过，点开短信，在短信框里打字，然后亮给乐璃看。
    乐璃定睛看了过去，画面显示的句子是：你真的认为，乐薇和沈星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原来他听到自己对谢晓雅说的那些话了。
    乐璃想到俞景对乐薇的喜欢，顿时有点为难，但是又不想欺骗俞景，或者给他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于是说，“虽然……可能会让人不好受，但他们的确是感情很好、也很相配的一对，我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所以别再喜欢乐薇了，以后也别和沈星烨去抢乐薇，那纯粹是找虐。
    乐璃的语气十分诚恳，没有愤恨或者痛苦。俞景的心尖烫了起来。
    一个问题就要呼之欲出，他攥紧了手，内心仿佛在剧烈地交战，最后他终于写：那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两个字写出来的时候，有点颤抖。
    乐璃有点莫名，她知道这个他指的沈星烨，但是俞景为什么在意这个问题啊？难道他是想以自己为参照物，看自己是不是放弃沈星烨，来决定他要不要放弃乐薇？
    乐璃顿时拿出了做榜样的严肃姿态，“不喜欢了，懂得放下很重要。”
    一瞬间俞景喜悦得不知如何是好。血液里呼啸着各种各样激烈的想法，但他只能坐在那里，任眼神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