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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拟甩开他的手,面色阴沉就往外冲,裁冰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萧拟本来要发作,看见裁冰的脸却强行忍下去。
“他肯定是要让我练,被你拦下来了。”萧拟站在原地冷声道,“我当着众人面给他和大师兄下不来台,他早就想拿我开刀。我在宗门里境界能在前十,比你强太多,他找人试水必然找和自己境界相近的,怎么会忽然找到你?”
他越想越不对劲:“之前你总出门执行任务,都挺危险,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在的位置的问题……是不是那些本该是我去做的?”
萧揽荒长叹一声,起身拍了拍萧拟的肩:“大哥不想你知道这些,所以一直瞒着你,想不到你自己猜出来。我知道我若不告诉你,你肯定去找大师兄和掌门问,到时候又不知道多少事端。阿拟,你既然知道了,就算你为了体谅大哥,别再惹事了好么?”
萧拟一言不发,只是拳头攥得紧。晚饭时,裁冰到处找不到人,最后在宗门上下找了个遍,才在一条小河边上找到对着水中倒影发呆的萧拟。
裁冰挨着他坐下,萧拟忽然道:“这么憋屈,不如做个魔修了。”
他看着水中月,裁冰看着他。听他这么说,裁冰轻声道:“只要你能开心,魔修就魔修。”
萧拟一怔,眨了眨眼睛看过来,裁冰轻轻一笑,塞给他一块饼:“晚饭你没来吃,我怕你饿,这是我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萧拟接过那块饼,眼睛犹自盯着裁冰:“当真?”
这话没头没尾,裁冰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当真,无论道修魔修,也无论你去天涯海角,我都会跟着你。”
萧拟低声一笑,咬了口饼:“裁冰,你果然是我知音。”
他们认识的岁月不长不短,足够让人动心。萧拟悄悄用刚吃完饼的手偷偷摸摸地握住心上鸟的爪子,忽然觉得前途似乎没那么黑暗了。
“我哥从小就护着我。”萧拟给他讲自己的过去,“长大了还是一个熊样。我明明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何他还是要在暗地里保护我?我们在这宗门里相依为命长大,他盼我长大成人,一世安好。我也盼着他能开开心心,幸福一生。我大哥他前阵子还和我说,认识一位女道修,长得不是特别美,但是他就是挪不开眼。我还在想可能我家好事将近了。我大哥要娶嫂子了,没想到……”
裁冰道:“你用针药辅助,大哥未必会有事。我见他现在脉象很是平稳,说不定反而能练成那功法,倒是我们占了便宜。”
“你说得对。”萧拟伸了个懒腰,“有我在呢,还能让我大哥走火入魔不成?”刚说完,他忽然狭促一笑:“你怎么也叫上大哥。”
裁冰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敢直接回答。
之后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萧揽荒对自己唯一的弟弟是真的好,长兄如父,他基本是把萧拟当儿子养。所以兄弟之间感情深厚,兄友弟恭,本该是一段佳话。
然而变故这东西,就算是不想要,也一样会忽然降临。
萧揽荒和喜欢的姑娘成了亲,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过三年年又有了一个更可爱的女儿。儿女双全,爱妻在侧,本该是别无所求。然而越是别无所求,于是事与愿违。
萧揽荒练那功法十年都没出问题,就在女儿周岁那天,萧拟正给侄女摆抓周东西的时候,裁冰带血扑进来,惊慌告诉萧拟,他的嫂子和侄子横死后山,萧夫人临死都还死死抓着当年她和萧揽荒定情的簪子。而稚子脸上还带笑,仿佛遇见了认识的人,正礼貌地微笑打招呼。
接下来死亡的是那刚来到人世,话都不会说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征兆地,萧揽荒抱着唯一的女儿绝望痛哭时,那孩子不知为何忽然魂飞魄散,众目睽睽之下没了气息。
萧拟疯狂地找杀人凶手,然而一无所获。
这一家仿佛受到了诅咒,不知为何就被灭了满门,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宗门里的人都避开他们走,生怕染上晦气。
最后危险找上了萧家最后一个人,萧揽荒重伤,随后失踪了。
但这次和前几次都不同,因为有人看见了“凶手”。
人人都说看见裁冰的身影自萧揽荒房中离开。萧拟不信,逼问裁冰,裁冰却一言不发,只安安静静看着他。
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就像当年萧拟救他时那样,透过血色看着他。
萧拟几次想用毒逼问,最终没舍得,只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满屋子的药材发呆。
他已经有了神医的名气,但是最后家人的命他一条也没救回来,他唯一的亲人下落不明,怕是也活不成。他能杀的人,他又不忍心杀。
于是他谁也不见,就在门内枯坐。
裁冰也不敢进去,就坐在门外一样枯坐。直到有一日,有一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青年把宗门当自家后院一样溜达进来,萧拟才在大惊之下,开了门。
只是目光触及裁冰,脸色立刻冷下来。
将宗门重重障碍视若无睹的青年负手打量萧拟:“确实不错。”
萧拟警惕地看他:“你是谁?”
“知道孤山么?”青年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让萧拟和裁冰同时炸毛的话,“我是孤山少主,步繁霜。”
后来的事情裁冰并不知晓,步繁霜和萧拟入内密聊,步繁霜随随便便步了一个结界,裁冰就连那房子三尺之内都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