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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一夜未歇,这会儿倦了吧。”沈君兆深知如何对付雍三岁。
    “朕年轻力壮,三日不睡也没妨碍。”雍理不困才有鬼,他上眼皮亲下眼皮,离当场睡去最多两口气。
    沈君兆轻声道:“臣到底是比陛下虚涨一岁,竟觉得十分困倦。”
    雍理:“!”
    沈君兆眼睫垂着,透白的面庞似乎真有倦意。
    雍理心一晃悠,便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痛:“你……你……”他还是惦记着沈君兆的胳膊,不敢过分撩他,生怕他又气不过了折腾自己。
    谁知沈君兆竟说:“不如一起用了午膳,歇个晌午?”
    雍理:“…”
    操,天上要下刀子雨了吗!
    这要是不顺杆爬,雍理明天改姓蠢!
    “赵泉!”元曜帝生怕自家丞相反悔,忙唤人准备午膳。
    赵泉小跑进来,行了福礼:“陛下圣安,沈大人午好。”
    雍理吩咐他:“午膳摆在长心殿,朕要与沈相把酒言欢。”
    赵泉:“!”
    把、把什么,言、言什么!
    赵总管几乎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刑场摆在长心殿,朕要赐毒酒给这佞臣贼子!
    雍理:“愣着干什么!”
    赵泉哆哆嗦嗦应下,离殿时都是顺拐的,也是雍理心情好不计较,要不单单赵泉这殿前失仪就能罢了总管之职!
    实在不怪赵泉胡思乱想,时至今日,谁不知帝相关系僵到冰点?谁不知国之将乱天之将变?谁不知这俩帝国最尊贵的年轻人势如水火,不可两立?
    如今竟要一起用膳。
    赵泉实在怕自己会错意!
    可真让他搞杯毒酒来……
    泉总管没那个本事啊,他虽是御前太监,可真没混到与陛下交心的能耐!
    总之先备膳,脑子不够用,全靠听话凑。
    等人出去了,沈君兆板着脸道:“不可饮酒……”
    雍理:“小酌一二睡得香。”
    沈君兆眉峰微挑。
    雍理:“好嘛,朕全听你的。”
    说着就想去缠他手指,好歹是想起他的胳膊,又老老实实收了手。
    两人相谈甚欢地去了长心殿,雍理越发觉得飘飘然。
    美人计也好,有所图也罢,眼前的铒不咬,着实亏大发。
    只是雍理今日很有分寸,他不敢过分撩拨沈君兆,他很清楚沈君兆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自己收着点就不会刺激到他。
    既谈不了情爱,能这般说说笑笑也是天大的慰藉。
    宫里的膳食自然是一顶一的好,御膳房的厨子全是精挑细选的大家,一辈子为的就是皇帝的这一口饭菜,如此匠心独运之下,必然可口美味。
    只可惜人是个奇怪的生物:终日吃糟糠,偶尔咬一口肉,只觉唇齿留香,人间美味不过如此;若每日都能吃上这口肉,不出三五日便没了这香气,只觉乏味无趣。
    御膳房的美食之于雍理便是这口每日都能吃上的肉。
    味道不错,十分香糯,可惜吃腻了。
    所以他才总想着东临轩。
    “哪日我们再去一趟东临轩?”雍理看沈君兆。
    沈君兆给他布菜:“梁铭不日入京,陛下莫要再出宫。”
    雍理:“天子脚下,他敢动朕!”
    沈君兆:“杜景修呢?”
    雍理:“…”
    行吧,梁铭狗归狗,好歹脑子很正常,杜景修就不一样了,早就是半个疯子。
    若是给他逮着能和雍理同归于尽的机会,他绝不会犹豫。
    沈君在给他布菜,他也给沈君兆布菜,反正二人都知道彼此最爱吃些什么。
    雍理又道:“这宫里的饭菜,十年了也还这个味。”吃吐了好吗。
    沈君兆:“…”
    雍理瞥他一眼:“沈府的厨子有换新的吗?”
    言下之意,换了新的不请朕尝尝?
    沈君兆不接他的话:“没换……”
    雍理总有话讲:“不换才好,老王头做得那道荔枝肉,着实美味!”不换朕也想尝尝。
    沈君兆:“陛下若喜欢……”
    雍理以为自己得逞了,想着去不成东临轩能再去沈府也不错,前日他只顾着去生气了,都没好好玩玩。
    就听沈君兆把话说完了:“臣明日便让他入宫伺候。”
    雍理:“…”
    沈君兆往他碗中夹了块翡翠玉兰,嘴角溢出几不可察的笑容,声音更是难得温润:“近日首京鱼龙混杂,陛下莫要以身试险。”
    哪怕是加重城防,但入京朝贺的外族太多,没那么容易理清。
    雍理心里想,你若是喂朕吃饭,朕就老老实实待宫里哪都不去。
    可惜话到嘴边,他想起沈君兆的胳膊,又强压下念头,只字不敢提。
    “歇着吧……”雍理心疼他胳膊,道,“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哪用得着你布菜。”
    沈君兆顿了下,没有坚持。
    雍理自己倒是给沈君兆布菜布得很勤快,他虽绝口不提胳膊的事,甚至都没有把他当成是受伤之人,但行动举止间,全都照顾到了。
    既给足了沈君兆面子,顾忌着他的敏感多思,一举一动暖到了他心坎里。
    沈君兆又熨帖又难受,时刻提醒自己差不多就行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却又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