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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愚蠢虽然不使她难过,但却使她有时想对这些傻男人们大声疾呼。他们能否看出、认识、理解美貌仅仅是表皮?他们是否经常看出,在美丽的外表下面藏着自私、冷酷、精神病?他们是否看到另一种品质会使起居室、厨房和卧室里的婚姻幸福更加有保证?不,他们看不出,他们压根就不去看,这就是哈里特的沉重十字架。
    男人们将她的面具;无吸引力;同一种无吸引力的婚姻和无吸引力的性生活相提并论;他们极少给她机会来证实她更有价值;偶尔他们给她机会,也还是不够。因为,在这个社会,娶个美人,即使明知道是乱点鸳鸯谱也是对的,这是公开成功标志的一部分。相反,娶个丑女,即使明摆着是金玉良缘也是错的,因为这是失败标志的一部分。男人们是傻子,生活则是愚蠢,然而二者也曾给予颇丰。
    她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代顿,父母正派、简朴、常年奔波、可爱,是中下等劳动阶层的立陶宛人。她小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两样,因为她受到了父母和众多亲属的过分关心和称赞。长到青春期,她一直感到自己重要、特殊和惹人爱。
    这状况,到她那在一家印刷公司干事的父亲因升迁来到克利夫兰,她也进入那儿的克利夫兰高地中学时发生了变化,她开始领略到她和普通社会生活之间的隔阂。这就是面具,她的平淡达到了极端。她是山茶花丛中的仙人掌。她的朋友不少,但都和她同一性别。女孩们喜欢她是出于一种不自觉的动机,同她们的姿质相对比,她是再好不过的反衬。第一学期,男孩子们喜欢她,在走廊里,在校内活动中,就像喜欢别的男孩一样。为了开发和保持他们这种有限的接受,在以后的几个学期中她变得更加野小子气。
    随着年龄的推进,野小子举止开始令她心烦。男孩子现在都长大了,不再喜欢别的男孩了,他们要女孩子。哈里特追想着少女时代,真是不堪回首,因为她不能给予男孩子别的女孩所给予他们的,便决定给予他们更多一些。她的男性朋友一个个都像他们的父母一样保守,处处如此,克利夫兰男孩子们被弄得早早就知道循规蹈矩。亲下嘴还可以,即使法国式的亲嘴也行;爱抚也可以相当亲热,但仅限于腰际以上。跳舞可以身挨着身,接触和移动产生相当的刺激,但一切到此为止。哈里特,因为她的生理缺陷和有意放纵,因为她的需要和外向性格,但主要是因为生理缺陷;去弥补事倍功半的缺陷;首先打破了这种不成文的规矩。
    一天傍晚,放学后,在空荡荡的礼堂的楼上昏暗的后排座上,哈里特允许一个脸上长疙瘩、最近从高地大学转来的聪明的男孩子将手伸到她裙子底下。当时她并不反抗,只是闭着眼喃喃说不时,他几乎被胜利搞昏了头而不知所措。但她对他的手头动作的反应是颤抖,这令他激动不已,继续干了下去,而她则报以温柔。这桩交易短促、热烈、无理智,使哈里特颇感快意。这也最终给了她作为一个女孩的地位。
    到了中学高年级,哈里特发展到了运用相互刺激的最高形式,男孩子们将她看作玩物;女孩子则认为她下贱。哈里特则对她视为爱人的那些人接受她而心满意足。并且,在她的应对技巧中;她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干那码事;她有她的标准;她发现了一种她的热烈、乐交、爱人本性的宣泄,她发现那是令人满足的丰富源泉。在那些尚属儿戏的厮混中,双方都没经验,也就没有人向她提出深入的要求。她的不抵抗就是最高点,这就够了。她的搭档们也想不到她隐藏起来的那些。总之,哈里特在中学里的最后一年半被珍贵地留在她的记忆中。那时只有一个谜令她大惑不解。除了她的夜来香,在阳台上或后排座位上或树丛中吃香外,在高年级的舞会和毕业生的舞会之夜她都孤单地坐在家里。在每一个公共聚会之夜,她的那帮精力充沛的男性追随者便完完全全抛弃了她。
    对她群体性的抛弃仅仅是在后来的两年里变得明显了。那时,哈里特在纽约的贝尔夫医院培训,以成为一名注册护士。选择做一个护士就像在生或死中作出选择一样自然。她热烈、同情的本性需要某种输出;她需要一种可敬的职业,在那儿给予善良会受到欢迎和鼓励;需要一种生活方式,在其中面具不再遮蔽她的真正的内在美。
    当她的寄宿在贝尔夫的500名同学在培训工作的残酷重压下纷纷抱怨和发牢骚时,哈里特却对之充满了喜爱。她为她的兰白条条制服和黑色鞋袜而骄傲,学习这种专业期间,一年还可挣240美元,这也令她很高兴。她对可以俯视东河的餐厅、经常光顾的快餐厅、同女同学们出没的弯曲小径,很快就感到熟悉和亲切起来。她盼着传统的加冕仪式,烛光闪跃,肯定会使她的第一年培训生活达到高潮。她嫉妒高年级培训生,他们可以穿白色鞋袜,从啃书本走进了手术室和病房。
    只有周末令人伤心,别的同学都有约会,哈里特不仅仅占有她自己的房间,而且几乎独占整个宿舍。她的孤寂半年后到了头,一个哑嗓子高年级学生、将来的男护士,是近视眼,对每个女性(据说)都作非分之举,发现她孤单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他漫不经心地吻了吻她的脖颈,而她却投入了他的怀抱,反应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这位男护士进而邀她到附近一个朋友的寓所里试一试她是否仅仅是另一个要他玩的人。对他来说,她的面容还不算难看,甚至在关灯以前,他就明白了,她不是要他玩的那号人。不一会,他明白的更多了。在那一晚,那一夜和第二天清早,他被带进了太虚境中一个新的和从不知晓的深度中。他不知道哈里特是否是有史以来做爱技术的宝库,他只知道在他的无数次奇奇怪怪的荒唐中,从未有过一个人如此无保留地奉献。第一夜之后,按他的天性,他会将其不可思议的发现作为新闻在整个布尔夫和更广的世界加以传播。但是,尽管很难做到,他还是守口如瓶。他要独享这一奇才。事情非常顺利,延续了4个月。到头来,哈里特开始相信她已经找到了终身伴侣。当他的毕业临近,她对他谈到了他们的将来。然而,他找她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毕业后干脆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