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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们在三海妖上第13天的清早,刚刚吃完作为早餐的热芋头汤团和咖啡,莫德便决定开始构思她想发给沃尔特斯科特麦金托什博士的信。
    坐在桌子后面,她能看到那只小小的帆布邮袋,已装了一半,依在门边墙上。明天,拉斯马森船长从他们来这儿后将第二次光临。他将带来供给和轶闻,给莫德带来美国的来信,带走向外寄发的邮件。莫德知道,邮袋里应该装上给麦金托什的某些东西。
    并非她忽略了她在美国人类学联合会的支持者,上周,她已经口授了一个有关她在海妖岛上初步发现的精彩提纲。克莱尔已经漂亮地打出了原件和两份复写件;原件给麦金托什,一份复写件给赛勒斯哈克费尔德,第二份存档;就搁在桌子的一边。现在需要的是一封简短、随便的个人信函,一种附在提纲上的短信。
    她还有多少时间?透过开着的窗子,她能看到灰蒙蒙的早晨开始变黄,这意味着太阳正在爬上天空。她桌上的钟表7点10分,鲍迪已同意7点半见她,肯定是个忙碌的日子,她计划用整个上午向头人提问题。然后,下午,除了访问社区托儿所外,将全部用来精心整理她的记录,把它们详细地写出来,有条有理地写进笔记本里。
    她拿起袖珍录音机的银色麦克风,按下机器上的录音键,很快地看了看薄薄的棕色磁带从一端走向另一端,然后开始讲话。
    克莱尔,这是一封随提纲原件发出的信,她开始说了。寄至麦金托什博士。打印时别露出是口授痕迹。如果你打出错,不必整页重打,只将错处划去就行。好吧,信;她停了停,眼睛看着走着的磁带,用一种更加自信的声调,对着麦克风讲开了:
    亲爱的沃尔特。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收到我发自帕皮提的信以及我们到达海妖岛第二天我匆忙发出的那封信。差不多又过了两个星期了,我们允许逗留时间的1/33,我可以忠实地宣布,我们在这儿所发现的已经超过了我的最大期望克莱尔,另起一段寄来的提纲,因为太早了还谈不上是概要,代表了我们至今联合发现的小结。你会看出,这个社会的文化型式提供了人类学至今未知的几种风俗。总之,我相信这一资料的出现将会引起像很久以前《萨摩亚的成年习俗》和《慷慨的传统》初次出现时一样的轰动另起一行不管怎么说,沃尔特,我认为你将不会为在年会上为我安排3个上午的时间而感到遗憾。你将作为第一次文化和人格会议的主席让我高兴,非常感激你给了我1小时。我期待着在这个会议上的一炮打响。以后的两个专题讨论会正好用来做扫尾工作。我同你一样绝对相信,我们将把我们的罗杰森博士驱赶得无影无踪,尤其是你能像你正在考虑的那样为我安排大型新闻发布会,那就更是如此了。我急切盼望你的回音。我想听到你说你对这次小小的远行以及我的近期前程的信任是正确的另起一行说句题外话,我得承认,这次野外考察,我曾为之那样担心,现在看来比我所希望的顺利得多。再次回到野外,头一次孤身一人,我是说没有艾德莱,使我恢复了生气克莱尔,去掉最后一句,改为再次回到野外,在静默哀悼了这些年后,使我又恢复了生气。艾德莱肯定会高兴无比的。我不想对你这样一位老友撒谎,沃尔特。我确实想念艾德莱,你会理解的。当我晚上孤身一人,别人都入睡时,我就作笔记,经常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同艾德莱讨论某个新情况,然后吃惊地发觉他没有坐在我的对面。这是生活中的一个冷酷现实,我不知道更多的岁月是否会改变它,只是没有人能代替他,不知道是否永远如此。但是感谢他留给我的礼物,就是他的一份智慧,一分力量另起一行别误会,沃尔特,我并非在抱怨,我比大多数人富有,我有一份我热爱的工作,有一个我热爱的家庭。我的媳妇克莱尔,你还没见过,已经出色地适应了野外考察。她同我一样求知若渴,多才多艺,她对我有着不可估计的价值,在过去的几周里,她担负起了我的速记员的工作。她在组里别的成员中就像我的副官,她已经花了大量时间同考特尼先生在一起,向他问询,向我报告我还不了解的情况。至于马克,他已经
    她的思绪不定。他已经;什么?莫德注视着不断转动的磁带,不知道该对它和沃尔特斯科特麦金托什说什么。她立刻按下标有停的健。磁带停下了,静静地等待着。
    马克使她心烦意乱。他一直是个温顺的孩子,作为一个大人他也是听话的,仅仅有时绷着脸。但自艾德莱去世后;不,其实是从结婚后;或者更确切地说,在过去的一年;他变得明显地任性了。莫德越来越经常地发现他公开地挖苦人和不听话。他的精神状态更加阴暗,沮丧的时间更长了。她尽一切努力不去理会,对所见到的强作没见到,但莫德无法不觉察到,儿子的婚姻不是最幸福的。她常常想毛病究竟出在哪儿,又常常认为也许是她自己的存在所致。她开始相信,一个把自己同马克和克莱尔分开的机会,将解决他们婚姻上的问题。自到海妖岛以来,她更不敢肯定这种分离能解决什么问题。从这一项目开始酝酿到眼下,尤其是在岛上这两周,马克的行为引起了她的更严重警觉。有关这次实地考察的某种事情,可能是这个社会对他产生的影响,在他的内心加剧了一种不平衡。从马克带着数不清的敌意向她作出的声明中,从他向克莱尔及队中其他几个人发表的见解中可以看出,马克越来越缺乏客观性这一点太明显了,这令人伤心。他既不是人类学家,也不是来做客的绅士,但却是海妖岛上的一个反对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