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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陈妃薛妃位份相当,宠爱却天差地别。要沉静聪慧言之有物,冷枭言有皇后一人足矣,薛雅娴那点子文采见识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看。反而是陈妃率真烂漫,一腔真情拥戴虽浅薄了些,却能击中男人那点子小虚荣小骄傲。是以从彤册来看,如今侍寝之事几乎是陈妃一家独大,足有十七八日,剩下零碎日子才给薛雅娴与柳如兰捡漏罢了。
幸而皇后娘娘对后宫管束极严,决不允许下人跟红顶白,薛雅娴与柳如兰的日子才算好过。不过无论得宠与否,三人在皇后面前始终恭敬——原因无他,陛下虽不宿在坤和宫,可每日午膳晚膳总要往坤和宫里去一趟,得闲还陪着皇后娘娘逛御花园。她们都曾见过那两人并肩而行,陛下唯有看向皇后的眼神,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包容。
敬砚姝对这样的状态亦是十分满意,不枉她时不时的勾起冷枭言回忆过往,将自己的人设努力往当初的冷静理智果敢和信任上靠。男女之间最好的沟通是床笫上一梦泯恩仇,而最忌讳的是互相猜忌考验;前者敬砚姝是做不到,可只要她有心做戏,总能让冷枭言觉得她初心从未改变,依旧是内心深爱着他,只因爱才无法接受他背叛的模样。
她万般纠结强颜欢笑,是她的底线与她的感情之间势均力敌的拉锯战;偶尔情绪失控冷嘲热讽,回过头收拾好心情又依旧处处为她考量。冷枭言看的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再逼她,毕竟今日这局面,罪魁祸首不正是他这骗人身家骗人感情的臭男人么。
八年的情分一点点被勾勒的清晰,化作对她的怜惜愧疚,亦化作对自己的悔意和懊恼。敬砚姝越是大气,冷枭言越是小心翼翼,当真是将她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由她或喜或嗔,想着法儿讨她开心。
哪怕是被翻牌子最多的陈蕴玉,也是她琢磨着陛下的心思,哄着捧着让陛下开怀,才能得到陛下的垂怜。这般处境与皇后一比,便如星辉之于皓月,根本不是同一个境界的。
不过承宠多了总有好处——比如一个月后,例行请平安脉的太医终于诊出了好消息:陈妃滑脉如滚珠,虽时日尚浅,但十有八丨九确是有喜了!
陈蕴玉是个聪明人,从慌乱欣喜中回神,第一件事便是派了心腹大宫女往坤和宫报喜。敬砚姝亦是惊喜:“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心机小白花加上龙胎这个保命金牌,等过个把月云浅杉入宫就更有趣了。
为表重视,皇后娘娘亲自往长乐宫走一趟,宣了太医院院正再来复诊。老院正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捏了好一阵,又问过陈妃的饮食起居,摸着胡子点头道:“却是喜脉无疑,恭喜皇后娘娘。”
敬砚姝一脸慈祥的摸摸小姑娘滑溜溜的小脸儿,看她喜悦又带着些惊惶,乃柔声宽慰道:“孕育皇嗣是大功一件,本宫自会好好看护你。对了,你可将这好消息告诉陛下了?”
陈妃老老实实的摇头:“妾只记着要告诉您,并不敢往前朝私传消息。”
皇后娘娘满意的点头,再揉揉她顺滑蓬松的发髻:“你是个好的,本宫这就着人上报陛下,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她说着便让松明亲自往明光殿去一趟。这可是皇后跟前最得脸的大宫女,便是明光殿的侍卫也不敢阻拦,趁着陛下议事告一段落的空当,忙使唤小太监进前禀告。
冷枭言一时且猜不着皇后会有什么急事,让宣了松明进殿回话。就见皇后跟前的一等大宫女一脸喜庆的行了大礼,爽快利落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陈妃娘娘诊出喜脉,陛下大喜了!”
这简单一句话,非止是冷枭言又惊又喜,正围坐议事的朝中重臣亦是不少都露出笑颜,纷纷起列恭祝陛下。
于大臣而言,国祚延绵必须要有子嗣后代,他们且不知陛下早有一个儿子在幽州,自陛下登基一来,就为陛下年近而立却膝下空虚操碎了心。无论陈妃这一胎是男是女——哪怕是中途夭折,只要她能怀上,就证明陛下能生;只要能生,就不怕出现开国却后继无人的局面。
偏殿内皆是大臣们的欢声笑语,冷枭言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松明越发为自家主子不值,心中凄凉却笑的更灿烂几分:“我们主子娘娘这会儿就在长乐宫,让奴婢前来给陛下报喜。娘娘说了,等陛下得空,请千万往长乐宫去一趟,毕竟陈妃娘娘年纪小,对陛下最是信任崇敬,若能得陛下好生安慰,对陈妃腹中的小皇子定是有益。”
“皇后慈和仁爱,臣等更不敢耽搁陛下。”丞相张靖亭出列作揖,笑的有几分玩味亲近:“反正看陛下这样子怕也是无心议事,剩余的折子就由臣等分拣初阅,列了条陈等陛下晚些再做定夺吧。”
冷枭言被他说的老脸一红,连连拱手告饶。几位大人识相告退,皇帝陛下勉强撑着淡定的架子等到所有人走光,一撩衣摆直往后宫小跑而去。
及他赶到长乐宫,果然见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进进出出的不知在忙些什么。陈妃身边的大宫女红珠躬身请安,一边引着陛下往内殿去,一边解释道:“是皇后娘娘说女子有孕后口味多变,等大厨房一日三餐的定点送怕是来不及,让奴婢等收拾出个小厨房,娘娘想吃什么随即就能给做了。”
冷枭言再一次感慨敬砚姝之周到,又问:“不是说皇后过来了么?怎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