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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子在地上滚动撞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修回头看见护士正推着药车往这边过来,便抬脚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走去。
原来沈思莫的母亲生病需要做手术。他撒的谎很不靠谱,未杀青就预支片酬完全不合规矩,而且国师这个配角片酬本也没多少钱,难怪他宁肯舍弃W去和小公司签约,W虽然是大公司,但管理也相对严格,流程上没什么松动的空间。而小公司就不一样了,为了和大公司抢人,给点高额签约费也是正常的。
所以沈思莫刚才去找他父亲,是为了要钱?若是现在离手术不远,他很快就会面临一大笔支出,这家伙穷到了转三路公交车去军区,却连他爸的面都没见到。表面上和妈妈谈笑风生,心里应该已经急得上火了。
唐修眸色暗了一暗,转身离开。
……
江桥一直拍戏拍到晚上十点多,大概是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他突然觉得非常疲惫,助理买回来的便当闻闻味道就觉得油腻犯恶心,便匆匆推脱说不吃了。
正要回宿舍,却突然见唐修从楼拐角处过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袋口捅出来一把竹签,明显是一袋子烧烤。
江桥又看唐修换了身衣服,“你出去了?”
唐修嗯一声,“顺便给你买了宵夜回来。”
导演助理在旁边听了直摇头,“导演胃不太舒服,吃不了太油的。”
“胃不舒服?”唐修愣了下,“你胃怎么了?”
“导演有胃病的,每次拍戏进程过半后基本就开始犯了……”
江桥皱眉,“别这么多话,去和大家吃饭吧,我回去休息了。”
助理吐吐舌头,“哦。”
两人一起往回走,唐修问,“胃不舒服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江桥叹口气,“没那么严重。就是有时候会泛酸泛凉,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过劳积的吧。”唐修有些无奈,“回头我给你抓点药调理一下,你坚持半年不过度工作,应该可以调好。”
“你懂医?”江桥惊讶地睁大眼睛。老祖宗点点头,“做过两世郎中……”,他顿了下,抬眼见江桥探询的目光,无奈承认道:“做过两世名医,你这点小毛病没问题。”
“唔。”江桥美滋滋,“我媳妇真厉害。”
“你说谁?”唐修板脸,“这些烧烤你不吃?我一个人回去吃了。”
江桥却一把拉住他,“别,突然来了胃口。”
老祖宗无奈瞥他。
好在唐修买烧烤时打包了一份疙瘩汤,江桥稀溜溜喝汤,看唐修吃肉,也觉得挺美满。等他一碗汤喝见底,唐修才慢慢悠悠地把今天的事说了。
“瘤?什么瘤?”江桥震惊,“有多严重?”
“你别急。听他们的对话不是恶性肿瘤,我听沈思莫提到了百分百良性,还说摘除后可痊愈,他妈妈精神头也还足,应该不致凶险。”
“哦。”江桥松了口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锡纸碗片刻,而后低骂道:“这小子,蠢死了,缺钱不知道向我开口,去签什么破公司,签了小公司难道就能把手术费凑齐吗?”
唐修早就猜到江桥会给拿钱了,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问道:“你要好好想一想,以什么理由把这笔钱给他?”
江桥冷哼,“你怕我伤他自尊心?”
“嗯。”
“我不顾虑那些。反正他老师是个强盗逻辑,他早就习惯了。”江桥说着低骂,“他如果还是个大少爷,那自尊心确实宝贵。可他现在不是了,自尊心再强,有母亲重要吗?人生艰难,不是永远都能生存和面子两全的,他迟早要明白这个道理。”
江桥这话在理,倒真是个不溺爱学生的好老师。可唐修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他在沈思莫身上嗅出一丝大魂的气息,现在看来这人没什么邪念,应该是一缕大善。可若只是背负委屈替母亲筹治病钱,那也算不上多大的善,这种孝子唐修每一世都能见到很多,尤其是在战乱的那些年代。
可按常理推断,等江桥把手术费的缺口填上,沈思莫度过这个难关,这件事应该也就了了。那缕大魂又究竟是什么呢?
老祖宗觉得自己每天琢磨来琢磨去,想得脑仁疼。兴许是白天拍戏太耗精神,这两天他尤其不正常,有时候甚至会排斥看见集魂幡出现异动。其实在集魂幡无甚反应的日子里更开心啊,平静充实,和对门那家伙说说笑笑……
唐修猛地甩甩头,结束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万年老祖宗,是不允许自己堕落的。
……
深夜,正在熟睡的唐修突然听到“呼——”的一声,一阵凉风从脸上刮过,他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却见窗户紧闭,窗帘安安静静,集魂幡就在他头顶飘动。黑白双色褪色,殷红如血,第八十一缕未集之魂那里模糊的印记闪闪发光。
“集魂幡?”唐修愣了一下,低声叫道。
集魂幡并不理会主人的呼唤,依旧剧烈地抖动着,那发光的印记似是在颤抖,隐隐的竟然不像是平面上的符号,而像是个立体的,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出来。
唐修心头突然一动,他飞快下床打开灯和电脑,用自己的手机和电脑拨通视频,而后把电脑摄像头对准了集魂幡的方向。
做好这一切他便出门。漆黑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现在是半夜两点,江桥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也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