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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节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来了,说:“子弃呢?还有丁茵犀!”
    罗参淡淡的说:“跑了。”
    万俟林木看了看天色,他这一觉睡得还挺长,本以为没睡多久,毕竟睡着的时候是晚上,现在也是晚上。
    哪知道……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万俟林木侧头看向旁边,说:“他还没跑。”
    是任老板。
    任老板和他的伙计小宝都没有跑,就坐在篝火旁边,一副淡定的模样。
    任老板本身就很奇怪,有的时候相当不靠谱,有的时候则显得高深莫测,不知道他到底属于什么样的人,好像藏着很多秘密。
    任老板发现万俟林木一直在看自己,但是他根本没有抬头,只是垂着眼皮,静静凝望着跳动的火焰,似乎火焰有什么特别的看头一般。
    万俟林木说:“看起来,你和子弃是老熟人啊?”
    万俟林木顿了顿,说:“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说么?你如果不说,我们可不能跟你继续搭伙了。”
    任老板终于回过神来,似乎从走神中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万俟林木,没有说话,但是他抬起手来,轻轻蹭了蹭自己脖颈和面颊链接的地方。
    任老板的食指上都是老茧,一看就是练家子,他蹭了蹭皮肤,突然从皮肤里剜出一根银针……
    “嘶!”何酴醿吓得连退好进步,差点坐进篝火里,指着任老板,说:“他是变态啊!把针扎在自己肉里!”
    罗参看到任老板的动作,突然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了些计较。
    任老板依然沉默着,顺着自己面颊一圈,轻轻的挫。
    一根银针,两根银针,三根银针……
    何酴醿一身的鸡皮疙瘩,别说是他了,连万俟林木也有点掉鸡皮疙瘩,虽然他天生没有恐惧心理,但是这种并非恐惧,而是有点……
    密集。
    一堆的银针扔在地上,都是任老板从自己的面颊下面摘出来的,绕着面颊一圈,摘出来起码三十多根针来。
    不止如此,任老板又从自己的眉骨,唇角等等地方,摘出很多针扔在地上,随着他摘出针的动作,任老板那猥琐的脸竟然发生了改变。
    任老板易容了!
    但是他并没有贴什么面具,贴面具是最低等的易容,因为面具怕水,一不小心就会脱落,而任老板的“面具”则永远不会脱落,因为那就是他真正的脸,只不过用银针改变了布局而已。
    随着最后一只银针拔下来,任老板那张四十来岁的大叔面孔,突然改变了,变成了一个只有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模样。
    面容端正,却透露着一股纨绔子弟的风流,鼻梁高挺五官深邃,单眼皮薄嘴唇,每一处单看起来并不见得多好看,但组合在一起,莫名就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魅力。
    任老板摘下所有的银针,看向罗参,说:“这一下,你该认识我了吧?”
    罗参说:“你是……任生魂?”
    任老板点点头。
    万俟林木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总觉得他们在打哑谜。
    任生魂说:“我是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
    “无启族的族长?!”何酴醿震惊的指着小宝伙计,说:“那他……不会也是无启族的人吧?”
    任生魂点了点头。
    小宝伙计并没有遗容,但是他本人并不叫小宝伙计,他有一个名字,已经很多很多年没人这么叫他了。
    “任葬。”
    任生魂介绍说:“任葬是我的傀儡。”
    原来任葬和罗参的小木头一样,都是由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任葬聚集了天地灵气,因此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
    无启族又出现了一个族长,开族族长无启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任族长任生魂。
    罗参皱眉说:“我听说第二任族长任生魂,性格玩世不恭,但是技艺高超,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消失?”万俟林木不解的说。
    好像每一任无启族的族长,都有自己的故事,毕竟无启人活的太久了,没有点什么故事才显得奇怪。
    任生魂点点头,说:“的确,消失……因为我们这样的人是死不了的,如果能一死百了,又何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自欺欺人呢?”
    任生魂的话有些奇怪,好像另有所指。
    万俟林木心里的疑问太多了,干脆打出了一个直球,说:“你是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为什么和香人的魔头那么熟悉?”
    “熟悉?”任生魂淡淡的说:“我们何止是熟悉……”
    “这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任生魂看向跳动的火堆,似乎翻开了那个不断自欺欺人的故事。
    任生魂还年轻的时候,在无启族中并不算优秀,也不算出类拔萃,同门的师兄弟们都比他厉害,任生魂又天生了一副不靠谱的面容,所以族中的老师也不喜欢他。
    那时候的任生魂是族中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就喜欢惹是生非。
    任生魂每次上课,都会被骂,时间久了就不喜欢上课,不喜欢学习手艺,总是背着老师和同门溜出去玩。
    有一天……
    任生魂在一个偏僻的花海中,遇到了一个美人。
    任生魂那时候特别喜欢沾花惹草,当然他并非真正的花花公子,只是别人总是这么误解他,时间长了,任生魂也就懒得辩解,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是真的,被人说的时间长了,好像也变成了真的。
    美人蹲在花海之中,正在侍弄花草,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地上,微微低头,那侧脸沾着一些汗露,在日落的黄昏下,仿佛一块大石,狠狠砸在任生魂的心口上。
    任生魂主动和那个美人搭讪,没成想那美人竟然是个男子。
    美人说他是住在山那边的香人。
    当时无启人和香人还在和平相处,并没有什么不懂戴天的仇恨,只不过香人都是香痴,不喜欢与人交流,所以看起来神神秘秘,两个部族之中并没有多少来往。
    这一片花海都是美人一个人种植的,每天黄昏的时候,美人都会来这里侍弄花草。
    第二天,任生魂又来了。
    第三天,任生魂又来了。
    然后的每一天,任生魂都来了……
    他躺在花海之中,闻着花朵的幽香,仿佛可以忘掉一切烦恼,而那个美人脾气很好,总是微笑,听着他吐苦水,听着他吐槽自己的师兄弟和老师们。
    两个人渐渐熟悉了起来,成为了最好的朋友,那个温柔的美人告诉他,自己叫做……子弃。
    任生魂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慢慢的,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温柔,笑起来很漂亮的子弃。
    只不过任生魂不敢表白,一来他不知道子弃是不是喜欢男子,二来……别看任生魂是个花花公子的模样,但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不敢贸然表白,如果失败,恐怕连朋友也没有的做。
    后来无启族内遴选族长,任生魂本没有考虑去选族长,师兄弟们却嘲笑了任生魂,说他不配做无启人,整天只知道拈花惹草,没有一门技艺,让他干脆退出无启族等等。
    那天任生魂受了气,又翘课离开了部族,来到了花海,果然……子弃就在那里,侍弄着他的花草。
    任生魂向子弃诉苦,说族内的人都看不起自己,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温柔的子弃安慰了任生魂,不只是安慰他,还鼓励了他,说他资质很高,如果肯努力,一定会一鸣惊人,让族中的师兄弟们刮目相看。
    任生魂没想到,子弃这么看重自己,他当时爱慕子弃,能得到子弃的夸赞和鼓励,瞬间干劲十足,从那之后,任生魂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刻苦研究族中技艺。
    他真的……一鸣惊人。
    族长遴选,任生魂拔得头筹,成为了无启族中第二任族长。
    任生魂说到这里,不由得“呵呵”笑起来,嗓音务无比沙哑,说:“子弃啊子弃,我从没想过,他算计的竟然如此之深……”
    任生魂以为子弃鼓励自己,是因为把自己当成朋友,最起码当成朋友,他不敢奢望太多。
    但是后来……
    任生魂当上了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想要感激子弃,就问子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子弃说自己什么也不想要,如果任生魂一定要送自己礼物,那就送一朵花。
    子弃是香人,爱花成痴,这一点任生魂知道,他并没有猜疑什么。
    但是子弃见过许多许多种花,香人知道的植物种类,远远比任生魂这个门外汉要多很多,任生魂不知道送给子弃什么花,才能让他喜笑颜开。
    就在这个时候,白民送来了一种花……
    “五感之种。”任生魂说。
    “五感之种?”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五感之种是白民的东西,却流落到了香人手中,这其中竟然还和无启族有关系?
    白民送来了五感之种,想要借助无启人的力量,研究出克制五感之种的法门。
    五感之种一旦传播,这已经不是白民一个部族的问题,任生魂觉得责无旁贷,因此接收了白民送来的五感之种。
    任生魂第一次见到五感之种开花,美极了,像子弃的笑容一样温柔又漂亮,毫无攻击性……
    任生魂突然想到,子弃见过所有的花,但是五感之种只生长在白民的境内,他肯定没有见过五感之种。
    可是五感之种并不是花,而是蛊,实在太危险了,任生魂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带出部族?
    那天他见到子弃,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没想到子弃对五感之种非常感兴趣,想要让任生魂将五感之种送给自己。
    任生魂身为一族之长,当然有这个权利,但五感之种就好像灾祸的源泉,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子弃就提出来,想让香人的部族也参与五感之种的研究。
    “那时候……”任生魂说:“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香人的族长,只是他一直没有说罢了。”
    无启族和香人一直没什么来往,任生魂不清楚香人的事情,但他们一直以来都和平相处,任生魂觉得,香人了解植物,或许……对他们研究五感之种也有帮助。
    于是任生魂把一株五感之种交给了子弃。
    “我从没想过,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是我亲手,播种的噩梦……”
    子弃得到了五感之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温柔到暴戾,总是一言不合就会和任生魂嘶声力竭的大喊。
    任生魂盯着跳动的火焰,说:“子弃一天比一天奇怪,又一次我来到花海,看到他躺在花丛之中,满身都是血,我以为他被人偷袭了,没想到……”
    是子弃自残的。
    他喜欢疼痛的快感,喜欢鲜血的味道,喜欢惨叫的声音,甚至用刀子将自己划的伤痕累累。
    这是一个任生魂完全不认识的子弃,极度陌生。